有經驗的莊稼漢眼裡是挺糙的,撒的麥種都沒用土掩實住,大刺刺的裸露在烈日下,麥子是細糧,不好好伺候就長不出好的麥子結的麥穗也不會飽滿,現在地裡的麥種要是能發芽就稀奇了。
陳立根用手重新撒了一道,日頭大,土裡的水分被蒸乾了很多,弄完種子得用水把土澆透了,他動作比李月秋快很多,也穩很多,這些活他是做慣了的,不到一會的功夫很快就撒了一半,相比李月秋幹活時狼狽得一頭的汗,陳立根輕鬆得一滴汗都沒出,烈日的溫度對他夠不成絲毫的影響。
然而忽的稻草垛那邊傳來一聲慘叫。
這一聲慘叫讓陳立根像是觸電一般噌的一下直起腰,一把把手裡的麥種扔了,大步朝草垛衝過去,喉嚨裡下意識發出已經很久沒喊過的兩個字,“秋秋!”
草垛處,李月秋的腳邊一條几乎和枯黃的稻草同一個顏色的蛇擺著蛇尾在從她的腳踝上呲溜的遊移開想要鑽進陰涼的稻草垛裡,陳立根大步上前,穿著草鞋的大腳迅速一踢,生生把那蛇給踢進了豌豆地。
他蹲下身子,大手一把拽過李月秋被咬到的腳踝,低聲道:“給俺看看!”
第63章 坐家
“疼。”
李月秋一張臉煞白,額頭上滾著冷汗,嫩紅的指尖像是找到了一個可以避風的港灣,緊緊的抓著陳立根的手臂,一大早天都沒亮一直折騰到現在,這已經嚴重負荷了李月秋以前幹活的重量,要不是咬牙扛著她早扛不住了,人本來就有些蔫蔫的,精神不大好,又曬又熱,好不容易躲在草垛處喘口氣還猝不及防被從草垛裡鑽出來的蛇給咬了,眼淚花止都止不住。
柔軟無骨的腳再次被陳立根託在了掌心裡,他攢著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給人看傷口,動作有些慌但又害怕手勁重了,顯得又笨拙,終於在腳踝靠近小腿處的地方看到兩點鮮紅的血珠。
血珠刺目鮮紅,像是兩滴血玉掛在細瘦的腳踝上,襯托得剝殼荔枝般的肌膚白璧微瑕,生出一種楚楚動人的美感來。
“陳,陳立根。”李月秋紅著眼眶,滾著淚,哭得梨花帶雨,顫顫巍巍的出聲,“怎麼辦,衛生,衛生所。”
幾個字說得顛三倒四,串不成句子。
蛇這一類的東西大概很少有姑娘不怕的,涼膩膩的一圈顏色花花的,有毒又會咬人,還能吞下比自身大的東西,反正李月秋一概是怕極了這種東西,今天竟然被咬了,可想而知有多驚懼。
縣城裡大多看不到蛇,鄉下卻是很常見,鄉下的環境一抬腳就是一個草叢樹窩,到處都是水田樹林,儼然就是蛇類棲息窩藏的好地方。但只要不往深山老林裡鑽,村裡村外都有人幹活,一般遇到的也是麻蛇之類逮田鼠的無毒蛇。
她剛剛在這草垛裡乘涼打瞌睡,看到腳邊盤著的一圈東西,一眼看去不仔細看以為是稻草,直到那一圈“稻草”微微的動了,等她反應過來腳踝一痛,惶然間眼簾中倒映出的是那土黃色的蛇舌頭呈不規則的形狀。
她再不懂也知道那蛇有毒,而且現在她一截小腿麻了一樣,又疼又麻,人也不甚清醒。
陳立根臉色陰沉,直接把自個衣裳的袖子撕了,撕成一條布條緊緊纏在人細白的小腿上,然後大手在那蛇咬過的牙印上擠壓,但細嫩剔透的皮肉不禁這麼磕碰,毒血沒擠出多少,那一塊肉已經被掐紅似要剜出肉來。
李月秋攀著陳立根的肩背,緊緊的不撒手,她哭的嗚嗚咽咽,真是倒黴透頂,剛剛陳立根在這邊休息了那麼多長的時間都好好的,怎麼到了她這,就幾分鐘的時間,一下就被蛇咬了。
她腦袋懵懵的,聲氣越來越小了下去,不曉得是不是心理作用還是毒性發作,腦袋也暈乎乎的,等感覺腿上傳來一陣滾燙溼熱的呼吸,她悄咪咪的抬起了小腦袋,竟然看到陳立根朝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