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能頂什麼用?嘉靖十年,我才剛剛來寧波衛,我又不知道你和戚英姿之間的恩怨,是你說戚將軍通敵我才幫你引薦南京都察院巡察御史的,我又沒開天眼,如何知道這其中有這麼多貓膩。”
馬世遠說起推脫的話來一套又一套,貝兆楹的心漸漸涼下去,他原來想著此事只是風聲大雨點小,戚英姿都已經失蹤多年,他派人監視的齊大有和那死老婆子也毫無動靜,若戚英姿真的還活著,怎麼不會去找齊大有和回她那個亂七八糟的家。
貝兆楹覺得自己準備得很充分,一則他吃死了戚英姿永遠不會再回來,指不定這女人早就在六年前葬身大海了。另則,他當年留了心,把馬世遠拖下水,如今馬世遠想上岸,可就不是衣裳曬乾了一身輕,他身上還掛著這寧波府海邊上的鹽呢!
想到此處,貝兆楹也不急了,他拿著他的一匣子寶石出了馬宅,寶石就是寶石,並不是說世道一變,它就不是寶石了。
貝兆楹拿著這十幾顆紅藍寶石去了煙波樓,如今徐樂樂那小娘子已經成了老孃子,也成了這煙波樓的老鴇子。
貝參將過來,徐娘子親自來迎,貝兆楹摟著她的腰,直接往她面上親,徐樂樂笑,用帕子隔開了貝兆楹的嘴,將他往三樓廂房裡引。
姑娘們都在房間裡洗漱,還要接客,有的房間味道很重,徐樂樂敲一間門,她用帕子堵住鼻子,“搞甚麼名堂,沒倒夜壺嗎,臭得很!”
裡頭沒人說話,徐樂樂敲了兩下,還是沒人說話,她一手推開房門,原來是那姑娘病了,正躺在床上嘔酸水呢。“晦氣!”徐樂樂掩上門,喊了一個丫頭,“米蓮,去請個大夫,給她看看,甚麼毛病,有病就治,沒病給我接著起來接客,別躺在床上挺屍。”
徐樂樂丟了點銀錢出去,那個叫米蓮的丫頭連忙去了。
貝兆楹攬著徐樂樂的腰上了三樓,許是被剛剛的插曲岔了心情,貝兆楹也不要親嘴了,他在桌邊坐了,徐樂樂去泡茶,問:“怎麼不開心呢,遇見壞事了?”
“你說戚英姿到底死了沒有?”
“戚英姿?”徐樂樂低頭泡茶,她有點想不起來戚英姿的長相了,多年前她在她的屋子裡見過那個姓戚的女將軍一回,但那時候是正午,太陽很烈,陽光打在戚英姿的臉上,她覺得晃眼,便沒看清。
她依稀記得戚英姿的頭髮很長,又黑又長,用根布條綁著,她的眼睛很大,她的鼻子也長得好,看起來很精神,唯一不足的是,面板好像不夠白皙,人也缺了點女人味。
銅壺中的水滋滋作響,徐樂樂用溼布包了手柄,給貝兆楹泡茶,“怎麼的了,怎麼突然說起她?”
貝兆楹偏著頭,手在額間撓了撓,“沒什麼,你同沈約沈大人關係好,就沒聽他說點甚麼?”
徐樂樂垂了臉面,心道,原來是為這一樁,繞這麼個彎子,弄了半天是要問沈約。
徐樂樂其實不太想和貝兆楹談沈約,她覺得沈約是個乾淨的人,而她在最乾淨的時候把身體給了沈約,沈約也在最乾淨的時候把身體給了自己,徐樂樂這種再也不乾淨的人生,她如何不想把她的最乾淨和沈約的最乾淨藏在心底包裹起來。外人無法窺見,也無可窺見。
茶是柑橘,貝兆楹掀開蓋子抿了一口,伸手就將徐樂樂拉進自己懷裡,“小壞蛋,菊花茶,說說,是不是又□□了?”
徐樂樂自嘉靖十年出道接客,她在煙波樓已有六年,這六年不說多麼漫長,但把她磋磨成無波無瀾還是可以的。徐樂樂心想,如今的她,可不就是心如死灰。
貝兆楹不是甚麼斯文男人,也不講調情前奏,他扯了褲子就要將徐樂樂丟上床,徐樂樂仰著身子,腦子放空,她一般不想去回憶自己有沒有甚麼幸福的時刻,她覺得沒有,包括與沈約在一起。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