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擅於弄權的高階官員們被迫做出選擇, 要錢還是要命。
戶部最終從庫房裡拿出了四萬兩白銀, 領頭的彭威收了銀子, 放了他們。
奏摺如雪花一般飛向嘉靖帝手中, 說要嚴懲軍隊的有之,說要殺一儆百的有之,但參與造反作亂的戍軍三千, 最後受到懲罰的只有領頭的彭威一人。
沈約依稀覺得彭威被流放雲南是跟他指控張鶴齡張大人有關係, 並非是朝廷想要追責軍士們。
嘉靖帝這一回的手段又太過於仁慈, 於皇帝來說,他不想追溯責任, 於一顆紅心的楊寶兒來說,他只覺得失望透頂。
楊寶兒提不起精神來,南京戍軍譁變的原因是因為被戶部扣錢, 而南京戶部缺錢又和北京那邊很有關係, 北京因何轉移經濟矛盾, 白湘靈燃了嘉靖帝寢宮又是一大原因。
楊寶兒覺得失望極了, 他理想中的治國之道,與目前所發生的事情,一項項正在背道而馳。
南京這一場動亂中, 死了戶部一個侍郎大人, 還有幾個低階官員,皇帝來不及問候他們,接著南京戶部被包圍了。
原因是皇室宗親們聞風而動, 他們聽說守衛的戍軍們包圍了戶部,他們便帶著家丁效仿之,因為戶部也欠了他們的糧食,還有不斷增值的銀兩。
慶王也在裡頭,慶王自從與西江月的宋執蕭好上以後,便受了蠱惑,他從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室成員淪落成市井經濟之人,因為宋執蕭的花費過大,那個女人,動輒就要用千兩銀子去梳妝穿衣。
慶王聯絡了住在南直隸的其他宗親,松江華亭、蘇州、還有分佈在揚州和徐州的一些人,慶王正沾沾自喜,他們合計起來一算,自成化年間開始,朝廷欠下他們的米糧有將近六十萬石之多。
於是慶王領人圍了南京戶部,他企圖也從戶部撈出點銀兩來,貼補他難以為繼的奢靡生活。
這一回,楊寶兒和沈約都給皇帝上了摺子,兩人言辭都很平和,絲毫沒有諷刺慶王的意思,只是問:“王侯之家需要糧食,而朝廷需要支付的俸祿逐年逐代增多,此項何以為繼?”
嘉靖皇帝沒有拿出寬容南京戍軍的態度來寬恕慶王及其他王侯之家,並沒有隔上多久,慶王給其子請封的摺子就批覆下來了,“不允。”
但嘉靖帝帶給他的堂兄弟慶王的噩耗不止於此,於此同時,嘉靖帝的另一份詔書也下來了——“慶王世子及其後代永久奪爵,貶為庶民。”
慶王也不再是慶王,朱姓的王爺又怎麼樣呢,奪去尊號和封地,永為庶民。
以後沒人再見過慶王,一個溫文儒雅的中年男人,有人說在西江月見過他,有人說放屁,婊.子無情戲子無義,王爺都不是王爺了,誰還理他?
崔蓬目睹南直隸的暮色來臨,這裡曾經光芒萬丈,可天子發怒的時候,那些光華就消失了。如今的南直隸安靜的就像一潭死水,沒有人作亂,也沒有人跳出來弄權了。
大江東流去,楊寶兒登上繼續北航的船,崔蓬站在南京城江岸碼頭,沈約過來尋她,“慶王爺觸怒了皇帝陛下,此一事與你無尤,不用過分感傷。”
崔蓬如何不感傷,貝兆楹死於錦衣衛刀下,慶王府被封,這些人、這些事雖說都已經過去,如何能說和她沒半點干係。
沈約望著崔蓬的側臉,女人面容嚴肅,沈約正要再安慰,忽見女人搖頭一笑,說:“因緣際會,真正是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嗯,上船吧......”
嘉靖十七年,這一年其實也是個很奇妙的年份,於嘉靖十年叛國的遊擊將軍戚英姿一案在無形中落下帷幕,案子沒有入三法司公審,但大明朝廷卻似乎於無聲處還給了那位女將軍一個清白。
另外,兵部主事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