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上的事,無巧不成書,就在唐縱離開寧波的第二天,貝兆楹的回馬槍就殺到了。
漕河有些地段已經冰封,唐縱回京走陸路,沈約與楊寶兒還在商討鍾水齋的案情,就在這樣一個青天白日的午後,過去的寧波衛參將貝兆楹就這麼殺回來了。
若是問大明朝廷的頂級文人,何為海盜,他們會說,“倭寇帶有一定的侵略實質”。
可貝兆楹下海做了海盜,這當如何解釋?貝兆楹一沒有‘走私射利’之心,他也沒有‘入番國為奸’的打算,貝兆楹甚至不如馬世遠邪惡,與日本人通商販賣大明朝的軍事資訊。
這些貝兆楹都沒有,他似乎只是被逼得在大明朝活不下去了,所以才帶著他上千名的兄弟們去海上當了海盜。
當貝兆楹計程車兵們脫下大明的軍服,他們卸下鎧甲紅纓,他們似流寇一般洗劫了寧波府,這個時候,過去護衛大明海域安全的戰士們搖身變成了盜賊,他們沒有了忠誠和信仰,他們只是需要食物和金錢活下去。
貝兆楹殺了馬世遠,或許他覺得自己反正也劫數難逃,於是開始造反作亂。
追溯回過去的朝代,農民起義不少,但大明朝的農民隨著倭寇作亂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它不符合民族的根本利益,亦不順從國家利益。
當貝兆楹放火燒了寧波府衙官署的時候,崔蓬打算出門,沈約攔住她。沈大人搖頭,他說:“你又無一兵一卒,這時候出去逞英雄,實屬不智。”
第66章 指天權杖
嘉靖皇帝是個盡全力維護君權的皇帝, 他和他的堂兄正德皇帝一樣, 他們用不同的方式維護自己的君權, 使之不被分割。
但在南宋時期的時候, 君權與相權衍生出來一套對抗的學說, 所謂新儒家學說,即官員們希望皇帝不偏不倚、以一切公正的手段對事物進行仲裁。臣子們要求皇帝沒有七情六慾,不參雜任何私人感情, 若皇帝有所偏頗, 那麼臣子們就用“垂拱而天下治”的治國之說去引導皇帝, 必要時,還會責難皇帝。
嘉靖帝也被這種理論所約束, 有些大臣們用自己的力量來使皇帝屈服,使皇權對某些擁有雄厚力量的臣子們屈服。
當唐縱簡單彙報南直隸的一切資訊的時候,嘉靖帝有些生氣了。唐縱並沒有多說甚麼, 但嘉靖皇帝覺得很不舒服, 慶王妃死於慶王府, 慶王是他同根同宗的兄弟, 大家都是姓朱的,嘉靖皇帝最開始只想用一點甚麼合理又不傷根本的方法去懲戒慶王。
原先只需要告誡敲打的小事,在慶王妃祁氏自盡之後, 嘉靖帝又受到了非議和責難。有御史說他數典忘祖, 有人說他沒有兄弟手足之關愛,人人一辭。
宗室從來就不與平民等量,若等到嘉靖帝真的不管不問隨貴胄們為所欲為的時候, 那馬上又會有人跳出來,說皇帝是非不分,維護宗室貴族利益,打壓低等武將和平民百姓。
眾口悠悠,堵是堵不住的,所幸嘉靖帝也不想去堵。慶王妃死了,慶王連續上摺子,問自己兒子承襲的問題,嘉靖帝見了唐縱,問:“馬世遠是怎麼回事?”
嘉靖帝實在沒想通,馬世遠去逮捕叛將貝兆楹,怎麼會成了馬世遠被殺,他疑心唐縱參與其中,另一面又覺得唐縱完全沒有必要針對馬世遠,因馬家根基淺薄,唐縱實在不需要和他做對。
中軍大都督唐縱站在嘉靖皇帝的偏殿裡,皇帝在服藥,他一直堅持吃天師邵元節煉製的藥,儘管唐縱覺得這些藥吃了一點好處都沒有。但嘉靖皇帝堅信這些藥丸吃了有助於他生子,他子嗣不多,將來還是有立嗣的危險。
嘉靖皇帝當然不想似他的堂哥正德皇帝一樣,死後無子,於是皇位偏移。正德皇帝的皇位偏到朱姓宗室身上的時候,一直住在湖廣安陸州的朱厚熜成了天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