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崔禮說,“出去看,出去就看見了。”
唐家的嫁妝從頭到尾能繞半個北京城一圈,新郎官確實就坐在高頭大馬上,崔蓬順著人流往馬上看,新郎官穿著紅衣裳,手裡還拿著一段紅綢,周圍人聲鼎沸,“新娘子來啦!”
崔蓬的眼神慢慢移到沈約身上,說實話,她有點兒緊張,六年不見,再見卻是他成為新郎官的時候。崔蓬先看見了馬上男人的腿,然後是他的腰帶,接著是他的上裳,等瞧到男人脖子的時候,崔蓬就感覺出不對勁來了。
沈約的身姿很挺拔,他的背脊很直,不管是站著的時候,還是坐著的時候,他的整條脊背都是直挺挺的,絕不會如這個男人一般,略勾著腰。
崔蓬直接往那人面上掃,他很像沈約,卻不是沈約。
不知怎麼的,崔蓬好像鬆了一口氣,縱使知道沈約是一定要娶唐玉蝶的,但這人不是沈約,她還是深深鬆了口氣。
“怎麼,你這是甚麼表情?”崔禮道:“你別被刺激瘋了吧?”
崔蓬扭頭,“他不是新郎官,新郎官不長這個樣子。”
“他不是新郎,那他是誰?”
崔禮莫名其妙,“他不是新郎官,那迎什麼親,大明朝還搞物換星移這一套?”
“咳”,崔蓬道:“不是物換星移,是李代桃僵。”
“那他是誰?”
“我不知道。”
......
在沈家門前迎接唐三小姐的男人的確不是沈約,他是沈約沈大人的弟弟,沈醉。
不知情的百姓高喊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知情的都躺在屋裡說笑話,例如張千山和霍韜,“這真他.媽.的是天大的笑話,沈約這麼一擺,算是把唐縱的臉都給拉光了!”
霍國公爺仰著頭,“是唐縱先把人家的臉拉光了,也不怪沈約來這麼一手。”
張千山越想越樂,樂到後來,開始吱吱笑,“喂,沈約是你的人吧,你說他怎麼想的,自己跑南京城去,將新娘子丟給自己弟弟,這.尼.瑪是他娶媳婦啊,還是他弟弟娶媳婦?”
霍韜如今不愛吃揚州糕點了,他切了一碟子胡椒烤肉在桌上放著,要吃的時候,就用竹籤子串一塊丟進嘴裡,他說:“人吶,年紀大了,口味就重,或許沈大人是喜歡點重口味的東西。”
“吃吃”,張千山越發大笑,“甚麼玩意兒,沈約這麼一鬧,等著唐縱剝他的皮吧。”
“唐縱不是早就把人家的筋都抽了嗎,人家現在還有皮可剝嗎?”霍韜將剛剛串肉的竹籤子往地上一戳,籤子穩穩插在青石板路中間的縫隙裡。
“唐縱綁了人家全家,扣在榆林,逼著沈約娶他那個妹妹,西北那邊誰不知道他那妹妹是個毒婦,陝西哪家人敢要他家的三小姐?我呸!唐縱能做初一,就別怪人家做十五。”
張千山笑夠了,開始嗑瓜子,“我說也是,沈約這手來得漂亮,唐縱幹這種缺德事就不怕折壽,折自己的壽。哎,他那妹妹,聲名遠播,誰不知道那女子是個瘋子,天天養蜈蚣養蜘蛛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煉丹想毒死誰呢。”
霍韜嘆口氣,“沈約躲去南京,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他要是敢不回來,唐縱就敢把他全家殺了,包括他那個代替他迎親的弟弟。”
張千山瓜子嗑得嘖嘖有聲,他正在為沈約操閒心,卻不知自己的親妹已經死在了幽居的深宮裡。等訊息從內廷傳出來的時候,張皇后都已經準備靜悄悄下葬了。
嘉靖帝並沒有為他的第二任皇后舉行厚葬儀式,包括讓她葬入皇陵前的大禮榮光,張皇后靜悄悄死在了宮裡,也一樣靜悄悄埋進了陵墓裡。
唐三小姐出嫁,新郎官沈大人不出現,反而派了一個與自己長相七分接近的贗品出來迎親,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