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世遠道:“啟稟大都督,屬下不止查出他們二人和汪五峰有來往,屬下還查處,前日裡楊大人和沈大人差點在海上遇難,就是他們這一夥人搞的鬼。”
唐縱還沒說話,楊寶兒先道:“馬僉事有何憑證?”
“憑證?”馬世遠叫人又拉了一夥人出來,有男有女,還有三四個孩子,那個最大的孩子見了齊大有,撲上去喊:“外公。”
楊寶兒心涼了。他心道,完了,連環計。楊寶兒與沈約當日所住的漁船就是齊大有女兒家的漁船,他和沈約差點死掉,自不用說,都變成是齊大有主使的了。
楊寶兒知道官場險惡,但他還不適應和這些武將鬧這些生生死死的東西。他們在翰林院的文官們,縱使鬥爭,縱使互相不滿意,但也僅限於嘴皮子上的爭鬥,絕不會動輒就要取人性命,更不會拿了平民人家來頂包。
楊寶兒正一籌莫展,唐縱已經站起來了,唐大都督站起來,他握著他的小銀刀,抵在貝兆楹喉嚨上,低聲道:“別騙我,本督受不得騙。”
第57章 我發現我
貝兆楹的心理素質不及馬世遠, 從他剛開始就躲在馬世遠身後, 唐縱就看出來了。唐大都督的小銀刀往貝兆楹的喉管又深了一分, “你跟我說說, 這些金條是何處所鑄造, 是哪年哪月在哪兒產的?”
“這......這......”貝兆楹完全不會回答唐縱的問題,他事實上只參與了在漁船上鑿洞的那一個小環節,讓沈約和楊寶兒去住齊大有女婿家的船, 這辦法是馬世遠想的。還有這些金條, 也不是他拿出來的, 他只拿了一萬兩銀票,馬世遠說他去運作。
“大都督這是甚麼意思, 難道說這金子還有主家歸屬不成?”馬世遠也被唐縱弄蒙了,他確實檢查過了,金條沒有問題, 也都是他從錢莊兌出來的。
“哼”, 唐縱說:“你們不是在當本督是傻子, 你們是在當自己是傻子。弘治十八年, 戶部奏請弘治皇帝,說往造幣時摻入適當的錫。當年的銀錢是一兩白銀兌銅錢一千文,但這些年來, 部分地區銅價上升, 銅錢裡的銅參了錫,現在一兩白銀只能兌換七百至八百文銅錢。到了嘉靖年間,嘉靖十六年, 也就是今年,南京和京師的鑄幣廠合起來只鑄錢四千萬文,而你看看你拿出來的金條,你一根金條約一斤重,一斤是十六兩,一金又等於十二銀,一銀等於八百文,你們這拿出來的三十根金條,等於四百萬文銅錢,也就是說,這裡三十根金條等於今年我大明朝南京和京師兩個鑄幣廠總產值的一成。”
唐縱說:“就憑這一個瘸腿的,一個老嫗,他們也值得倭人這樣去賄賂?本督還沒這樣富裕呢,那些倭人們怎麼不來賄賂本督,本督總比這些老病孱弱有用得多吧?”
貝兆楹垂著頭,心說馬世遠:人心不足蛇吞象,還以為你有多聰明,竟然丟三十根金條給他們,這下怎麼說得通?
馬世遠被人捉了漏洞,這下不肯服輸,還要犟嘴,回道:“大都督這話言過其實了,他們值不值這個錢,這不是大都督說了算的,這是那個天殺的汪五峰說了算的。”
楊寶兒聽了半晌,被唐縱點撥過來了思路,他拿起地上一根金條,也順著唐縱的思路說:“馬僉事或許不知,我大明朝的錢銀流動是南方諸省解運向京師,而北方諸省解運向更北的邊鎮,所以北邊鑄的錢不會流動到南方來,而東南的錢,也只會往西北而去。”
貝兆楹越聽越不妥,馬世遠也不可能讓自己倒在這幾根金條上,他說:“不知楊大人是如何分辨出來,地上的錢是南邊的錢,還是北邊的錢?再說了,海盜一夥,來自五湖四海者皆有之,楊大人又怎麼知道沒有人從西北將錢帶來我東南方?”
楊寶兒笑,說道:“這是北直隸工部寶源局鑄的錢,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