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個收拾完,確定一個字母都沒留下,沒力氣的唐柊一屁股坐在地上,拎著糖葫蘆的毛耳朵:“不準告訴你哥,聽到沒?”
糖葫蘆似懂非懂:“嗷?”
看著裝滿垃圾桶的藥盒和撕得七零八碎的標籤,唐柊的心還沒能完全從慌亂不安中脫離。
一個病人的離世都能讓尹諶那樣難過,不敢想象讓他知道真相會怎麼樣。
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尹諶看到這些,唐柊想,我會讓那幾年的事爛在肚子裡,最後一個人帶到棺材裡,永遠不讓尹諶知道。
這次醫鬧事件來得驚天動地,去得悄無聲息。
次日有幾家媒體前來採訪,都被醫院以“我們有責任對患者的資訊予以保密”為由擋了去,逝去的病人家屬冷靜之後也接受了現實,著手準備逝去親人的後事,沒再蠻不講理追究醫院的責任。
身處外地某綜藝錄製現場的唐柊翻了翻網上的新聞,搶救走的是正規流程,網友們還算明事理,沒有跟風討伐醫生,紛紛表示了對這年頭醫生工作辛苦的理解,接著便深入討論起了腺體方面的話題。
話題老生常談,無非這年頭當個Omega不容易,生活成本那麼高,出個門還心驚膽戰唯恐弄壞腺體。一旦出了事,摘除的話大機率減短壽命,修復的話後遺症會持續好幾年,手術費和藥又極其昂貴,國家的補貼杯水車薪,若是出生在窮苦人家,自分化那天起人生就如同開啟了超級困難模式,難上加難。
對此最該感同身受的唐柊卻覺得他們誇張了。
每個人都會碰到身不由己的事,這一生總會有一些困難憑藉自身的力量無法對抗。唐柊的天生樂觀可能來自已經逝去的母親的影響,他認為只要有一口氣在,就可以再爭一爭搶一搶,不該輕易放棄,更不該低頭認命。
比方說現在,他看著手機上被存為“尹哥哥”的號碼,提起一口氣按下去,想著要是五聲“嘟”之內沒接通就掛電話。
孰料響兩聲就接通了,聽筒裡傳來一聲低沉磁性的“喂”,唐柊耳膜一顫,想說什麼都忘光了。
那頭的尹諶沒催,靜靜地等著,唐柊還是急得舌頭打結:“我、我就是,就是想問問你明晚想吃什麼,我今天晚上的飛機回首都。”
“不用了。”尹諶說,“你回去先休息。”
唐柊從他的語氣中判斷出他拒絕的主要原因是怕自己累著,心中一喜:“那、那我們出去吃怎麼樣?蘇蘇給我推薦了一家餐廳,說比上次那家日料味道還要好。”
明天是尹諶的生日,唐柊偷偷準備了N個計劃,在家做飯是PlanA,出去吃是PlanB,只要主角願意賞臉出鏡,唐柊都能安排得妥妥當當。
尹諶沉吟片刻,說:“還是在家吃吧。”
唐柊正為這個“家”這個字愣神時,又聽他說:“這次我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