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之快,效率之高,讓清嫵都在心裡默默讚歎。
她隨意打量簡單的陳設,卻輕飄飄蹦出一句,“我知道你是誰。”
裴慕辭目光一縮,突然有些無助的望向窗外。
河面浩淼,幾顆古樹沉在清澈的河底,連樹幹上的紋路都清晰可見。
而清嫵的這句話,就像是一筐子的石子,簍煙地砸向水面,不斷蕩起波紋。
從出生開始,他一直被所有人棄如敝履,在那段暗無天日的時光裡,他靠著逐漸收攏起來的恨意,掰著指頭撐過了一日又一日。
對那時的他而言,活下去的意義,就是把他承受的屈辱,千百倍的還給這些名義上的家人。
他開始籌謀打算,開始在陰溼昏暗的牢房裡步步為營,但也不是事事順遂。
他曾為了半鬥米折過腰,也給暫時無法對抗的勢力下過跪,甚至讓來看笑話的人鞭打取樂,以換取一點點可利用的東西。
那些看不見外面的陽光的日子裡,他分不清黑夜白晝,活得像是從地底爬上來的一團幽魅。
只為了能有一日手刃仇人,報仇雪恨。
清嫵那樣含著夜明珠出生的人,明媚嬌豔、精美尊貴,怎會將愛意長久的放在一個汲汲營取的人身上呢?
裴慕辭不信。
所以惶恐。
所以自卑。
所以想要得到她的答案,在回答中一次次確認。
確認她的每次袒護都是發自內心的,確認她是不是真的不會拋下他,確認她的那些偏愛,都是獨屬於他一個人的。
畢竟,他被拋棄過太多次了。
可清嫵一次次朝他遞出手,將墜回過往的他使勁拉了出來。
一次、兩次、無數次……
裴慕辭也就當真了。
二十年的日子裡,他從沒有被愛過,更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手段去留住虛無縹緲的愛意。
公主會有駙馬,他的驕傲不允許他與別人共侍一人。
裴慕辭原以為自己會比任何人都清醒,可以在關鍵時刻抽身而去。
他受過太多的傷,早明白該如何保護自己,也明白不屬於他的東西,是可以透過強制的佔據,來歸為己有。
所以他才會在她失憶忘記他之後,採取最極端最傷人的方式,將她重新奪回身邊。
理由僅僅是一句,她說過不會拋下他。
這些不被他承認的依賴和珍惜,在城破那一日,落到了實處。
他在死人堆裡親手翻找清嫵的時候,好像也在一點點刨開自己的心,把清嫵裝進那個唯一干淨的地方。
離清嫵方才點明他身份,已經過去了好久。
裴慕辭還保持著倦懶的姿勢,但是神情明顯落寞了幾分。
“從你能將人不斷安插進公主府裡,我就知道你身份不簡單,直到看到祁域,他是南朝王后的兒子,是南朝的大將軍,又與你長得一模一樣,定是有淵源的。”
清嫵跪也跪累了,蹲也蹲累了,只好爬過裴慕辭的大腿,盤腿坐在他身邊。
裴慕辭側頭,牽起她的手,把玩著他的五指。
“你們倆長得是真像啊,但是氣質作風還是大有不同,應該是長大的生活環境不同吧。”
是啊,他們倆相貌一樣。
從小到大,裴慕辭最厭惡的,便是和仇人的兒子長著一樣的臉。
但所幸,也是這樣的臉,引起了清嫵的注意。
他冰冷無趣的生活,由此照進了一束光。
裴慕辭捏著她的指尖,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