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鋪在兩人前行的勢頭中不斷後移。
“阿嫵,別走這麼快。”
杜矜生怕清嫵被人群衝散,一直緊緊牽著她的衣角。
可她就像是在家憋了許久的貓,一有喘息的機會就到寬敞的院壩裡撒歡。
“我怎麼沒有看見那家首飾店呀。”清嫵來回觀望,路上問了好幾個熱心的大娘,才找到鄰居家的小妹告訴她的飾品店。
“阿嫵的手飾簪子還不夠多嗎?這些小店裡做出來的成品怎麼能入你的眼?”杜矜發現衣角拉不住她,轉而抓住她的手腕,用力把人扯了回來,“不許跑,慢慢走。”
清嫵順勢抱住他的胳膊,避讓開錯身而過的人群。
“宮裡帶出來的那些太貴重了,在那個小村子裡戴未免招搖過頭了吧。”她掰著手指細細盤算,“村裡大娘們做的絹花實在是太花哨了,沒眼看沒眼看。”
說著她滿臉嫌棄地搖頭擺手。
出門時她本來戴了兜帽,但想著街市上人本來就多,哪裡運氣會那麼不好,偏偏碰到認識的人?
再說那麼大一個兜帽實在是顯眼,於是清嫵便換成了一個極薄的面紗,擋住下半張臉了事。
“我就選一些適合平常戴的就行。”
杜矜怕衣服上沾起其他的胭脂香味,扭扭捏捏地站在門口,清嫵擠進去,選了好幾只放在托盤裡,端出來讓杜矜幫忙選。
兩人面對面站著,皆是埋頭比較幾隻長相其實大差不差的簪子。
“這支吧。”清嫵選定之後,想走回店裡的銅鏡前自己對著戴。
杜矜笑吟吟地站在相對人少的地方,突然打了個激靈。
他微微眯眼,餘光瞄到了遠處兩個氣場強大的身影。
其中一人下頜線繃緊,眼底那片深不可測的黑色,幾乎與冰涼的冷漠融為一體,在繁華的喧鬧中格外顯眼。
他直勾勾的盯著飾品店的位置,目光滲透著微不可查的寒意,原本清冷華貴的氣質似乎受夜晚的影響,充斥著與玉面違和的痴狂與陰狠。
杜矜一眼就認出了裴慕辭。
他心裡一緊,下意識裡,一把攥住了清嫵。
她猝然吃痛,不解道:“怎麼了?”
“我給阿嫵戴。”杜矜久久握住她的皓腕,從錢袋裡摸出錢放到托盤裡,另一隻手攤到兩人中間。
總歸現在人流很多,就算裴慕辭看見了也不能怎麼樣。
“別鬧,你不會戴這個。”清嫵不知他突然怎麼了,笑著拍他的手。
杜矜難得沒有順從,甚至鉗住她的肩膀,不許她轉身,堅定道:“我來戴。”
清嫵失笑,配合地低下玉頸。
杜矜摸索著將步搖插進發髻,撥正晃動的流蘇玉墜。
與此同時,洪亮的爆竹聲炸響,把漆黑的夜空照亮。
絢麗的拖尾如金絲菊一般洋灑掉落。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吸引,抬頭望天。
再回神時,杜矜看見遠處那個長身玉立的人影,朝著飾品店所在的方向,動作不疾不徐,迅步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