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的少年。
身為一把專職殺戮的刀,他本應是不值得被保護的。
被當作麻袋扛起來的姿勢雖然不怎麼舒服,卻因為雙手空閒、上半個身子倒掛著騰空,很方便祭出問春風,等它凌空浮起後,再用兩隻手奏響樂曲,
除了有點晃晃悠悠,其它一切都好說。
來自秦蘿的樂聲蘊含靈力,甫一響起,便擊退了白也身後的好幾個低階妖邪。
“還、還有我在呢!”
小朋友努力讓自己的嗓音不那麼顫抖:“我會好好看著背後,不讓你受傷的!”
白也沒說話。
深色的眉眼暗暗一凝,按在秦蘿後背上的左手稍微加重了力氣。
他語氣仍是冷淡,聽不出情緒:“嗯。”
另一邊,密林深處。
當時騰空驟起的紅色絲線遠遠超出所有人預料,鄭鈞傲被猝不及防捲入其中,等回過神,已經從靈鶴上摔了下來。
他年紀很小,只比秦蘿大了一點,修為自然稱不上多高。
當時千千百百的紅霧彙集,彷彿要將他一口吞沒。生來便養尊處優的男孩哪曾經歷過這種事情,一時間亂了方寸,掙扎半晌,才想起儲物袋裡的保命法器。
——比起尋常弟子,來自世家大族的小孩往往能從父母手中獲取更多資源。要是身份高些,還可以得到護身用的強力法寶,以免遭遇不測。
在法器的作用下,那股紅霧總算散去了。
但隨之而來,是更為絕望的困境。
曾經熟悉的山水完全變了模樣,四處充斥著血一樣的紅霧。霧氣彷彿擁有自己的意識,於半空聚成條條細線,叫人看了脊背發涼。
林子裡的草木更是詭異,竟如蛇般遊蕩盤旋,只要一發出動靜,便會橫衝直撞而來,好似捕食中的野獸,要把他生吞活剝。
鄭鈞傲天賦不錯,課業在門派裡往往名列前茅,奈何紙上功夫再多,乍一見到如此詭譎幽異的景象,任誰都會兩腿發軟,忍不住瑟瑟發抖。
法器威力強大,耗費的靈力自然也多。他年紀輕輕,哪有那麼多氣力可以揮霍,手忙腳亂用上幾次,就已經渾身無力了。
男孩漫無目的奔跑在紅霧裡,眼眶止不住發熱。
他今日定是完蛋了。
他對楚明箏做過那種事情,秦蘿不喜歡他,定然不會前來相救。
更何況……就算是他的那些朋友,也大機率不會前來。
這地方九死一生,對於他們每個人來說,都是萬萬不可踏足的禁地。要是為了救人,讓自己也陷入危難之中——
怎麼可能發生那樣的事情呢。
想到這裡,男孩匆匆抹了把眼淚。
說不定,這是對他做錯事的報應。
今早他與朋友們並肩而行,有人無意中說起楚明箏。
他們笑著說他真是倒黴,又講了些關於楚師姐的傳聞。
比如在她面紗之下,是張恐怖猙獰的血盆大口;比如她因中毒心性扭曲,曾殘害過山裡的靈獸洩憤。
鄭鈞傲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想的。
他當時頭腦一熱,將朋友們大罵一通,最後在他們困惑的注視下轉身跑開了。
可是……真的不是那樣啊。
一個又一個的流言蜚語被以訛傳訛,越來越過分,越來越偏離實際,逐漸構造出一個只存在於人們想象中的楚明箏。
那個楚明箏傲慢無禮、脾氣冷漠,是個無人願意接近的怪人,可只有真真正正與她有了接觸,才會發現根本不是那樣。
他們嘲笑的、戲弄的,全是被他們臆想出來的楚明箏,然而受到傷害的,卻是楚師姐本人。
真是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