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關素衣廣袖一震,大步前行,金子和明蘭連忙亦步亦趨跟上。趙陸離再要去抓她已經不能,萬一扭打起來場面也就越發不堪,不但平白讓路人看了笑話,還丟了侯府臉面,於是只能默默尾隨。
“走走走,咱們跟上去看看。”人群也開始流動,吵吵嚷嚷好不熱鬧。
聖元帝打了個手勢,便有無數死士隱在周圍,暗中監護鎮北侯夫人。
關素衣走到宣德門前,指著一面已經生鏽的銅製大鼓,不緊不慢地道,“此乃路鼓,現稱登聞鼓,大周覆滅之後已乏人問津,在此擺了一千多年。然皇上欲重鑄法典,肅清政治與民風,該鼓於近日前已重新啟用,乃民眾直訴冤屈的途徑之一。倘若有重大冤屈,不經地方官府稽核,不經起草訴狀,不經層層上報,只要走到這面鼓前敲上一敲,不出一刻便會有侍衛上來查問,末了直接帶去面聖。然,為防民眾濫用此鼓,每有敲擊必得捱上一百重棍,熬過去了,朝廷上下皆會為你張目,不得青天明鏡絕不罷休。”
“有這事兒?”路人小聲詢問。
“有有有,皇上每修一條律令就發檄文通告全境,登聞鼓這條便是三日之前釋出的,我還記得。”一名儒生頻頻點頭。
“原來重鑄法典還有這等好處!有了這登聞鼓,還怕平頭百姓無處伸冤嗎?”
“你也不打聽清楚,敲一下捱一百棍,沒死才能面聖呢!”
“所以說沒遇見大破天的難事,萬萬不能敲這面鼓。皇上可不是那樣好見的。”一位老翁喟嘆道。
“總比以前連死都沒處說理要強得多,皇上是個好皇上啊!”某人剛一說完便引來無數贊同與附和。
聖元帝心緒浮動,用既感佩又莫名酸楚的目光朝登聞鼓前的夫人看去。及至此時,她也不忘教導民眾,更不忘宣傳修法的好處,一顆心真是玲瓏剔透,無汙無垢。
趙陸離漸漸聽出話音,怒目而視。
關素衣半點不怵,從臺架上取下沉重的鼓槌,徐徐道,“我祖父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你清楚,他俯仰無愧、剛正不阿,既參了葉全勇三十二條罪狀,那便沒有一條是虛言,且只有少的,沒有多的。我今日把話撂這兒,若皇上查實過後表明我祖父有半個字是汙衊葉家,我立刻自寫休書,束冠求去!我祖父敢於直言進諫,捨生取義,我亦敢用一世賢名、終身譭譽替他作保。”
將鼓槌塞進趙陸離手中,她蔑笑道,“而你趙陸離可敢用性命為葉家擔保?你敢說他葉全勇清清白白,堂堂正正?你敢說他赤膽忠心,鞠躬盡瘁?你敢說他愛民如子,廉潔奉公?你若是敢說一個‘是’字兒,這鼓我幫你敲,這百杖重棍我幫你捱,便是拼著與祖父撕破臉,我也定然會幫你伸張正義!你敢嗎?你敢是不敢?”
她每說一個“敢”字,便緩慢逼近一步,灼灼目光亮如明鏡,映照出人心的懦弱與醜惡。
方才還怒髮衝冠的趙陸離,此時已冷汗如瀑,狼狽不已。他極想舉起鼓槌敲擊,極想理直氣壯地說一個“是”字,然而張開嘴卻半晌無言。葉家某些陰私,他亦有插手,甚至幫著善後,若皇上一一查實,說不定連侯府都會受牽連,又何嘗有臉替葉家喊冤?他只是想讓關素衣請動帝師和太常,說幾句好話,博一個法外容情罷了,怎麼到頭來反被她逼到這等境地?
“他敢個屁!葉全勇做的孽,鎮北侯府沒少插手!年前葉家打死一個丫鬟,便是鎮北侯府的侍衛幫著把屍體拉出去埋的,我表舅全看見了!”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句,怕被發現,連忙縮著腦袋急退。
聖元帝略一抬眼,便有死士暗暗將這人帶去審問。
關素衣盯著臉色煞白的趙陸離,一字一頓道,“我祖父弔民伐罪,除暴安良,此乃為國盡忠,為民請命;我今日與你對簿人前,此乃捍衛家聲,盡孝守節。你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