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感覺自己的裙襬好像被濺到了什麼東西,微微動了一動。
正當一個不好的猜想?即將成形時,耳畔倏然?傳來蕭祁墨柔和聲音:“阿瑩,今日又沒吃東西,這樣?可不好,我帶你去用膳吧。”
不知為何?,明明他說話?的語氣同以往一樣?溫柔,可聽在?她耳中,脊骨卻被激起一陣寒意,連頭皮都起了層雞皮疙瘩。
莫名湧來的恐懼讓她點了點頭,隨即蕭祁墨便以捂著她雙眼的姿勢,擁著她慢慢走?了出去。
關門?聲在?身後響起,似乎又有誰走?了進去,接著便是兩聲極其明顯的男子慘叫聲破頂而出。
卜幼瑩被嚇得頓住了腳步。
“沒事?了。”身旁之人鬆開了手,語氣一如既往的輕柔:“不會再有人知道你的事?情?。”
視野重獲光明,她看見蕭祁墨對自己彎唇笑著,黝黑的瞳仁裡深不見底。
他說:“該閉嘴的人,都已經?閉上了嘴。”
烈陽之下,她竟打了個寒顫。
東宮廳堂。
卜幼瑩渾身僵硬地坐在餐桌前。
明明正是陽光最炙熱的晌午, 她?卻感覺自己如墜冰窖,渾身?發寒。
即使不用踏進?自己的殿門,她?也?能猜到?裡面?發生了什麼, 又會是怎樣一副血淋淋的場景。
“阿瑩。”蕭祁墨坐在她身旁, 伸手給她?夾了一塊紅燒肉, “你最近瘦了, 多吃點肉補補。”
他的神情一如往常,彷彿方才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卜幼瑩不理解。
不理解他為何可以如此淡然, 似乎殺掉幾?個人於他而言只是家常便飯。
她?更不理解, 昨日還在?與自己溫情親暱之人, 怎的今日就變臉如此之快?如同觀世音神像一轉,竟是一面?惡鬼阿修羅。
“怎麼了?”見她?盯著自己,蕭祁墨柔聲問?道。
她?回過神,搖了搖頭:“沒什麼。”
是了, 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人, 從成婚那日起她?就知道了, 昨夜的談話更是早就了告訴她?, 他就是如此陰暗的人, 且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只是他對自己太好, 竟讓自己一時忘了他的本性。
“你好像臉色不太好。”他握住她?的手, “手也?有點涼,是不舒服嗎?”
卜幼瑩低頭,看著他覆在?上面?的手。
這隻手依舊那樣好看,乾淨整潔、白皙修長,好像只是一隻拿筆下棋的手而已。
可就在?剛剛, 這隻手間接沾了血。
她?昨夜還在?想,他的手上會不會沾過別人的血, 沒想到?今日便成了真,可這隻手昨夜還伸進?過……
一想到?此,便覺胃裡一陣翻滾。
她?不動聲色地收回手,以帕捂唇,乾嘔了兩下。
蕭祁墨蹙眉,擔憂道:“胃又在?不舒服了?”說著,便欲伸手去撫摸她?的背幫忙順氣。
卻被她?抬手擋住,只聽她?說:“我沒事,許是心裡不適,休息一會兒就好了。午膳我吃不下,你讓人撤了吧。”
“好,需要我陪你嗎?”
她?搖頭。
他便也?不再說什麼,喚來別的侍女攙扶她?回到?她?自己的寢殿,然後目送著她?離開。
這全程,他都?不曾提起春雪死前說的事情,而卜幼瑩不知是忘了還是沒心情,竟也?默契地沒有提起,好像兩人對此事心照不宣似的。
不過,他並不著急,畢竟眼?下該胡思亂想的,不是他。
……
回去路上,卜幼瑩刻意避開了前往太子寢殿打?掃的一干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