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蕭祁墨的眼?簾垂了下?去,眸底幽靜,恍若死水。
但很?快,這灘死水又泛起了漣漪。
他注意到,她說的是“暫時”。
唇角重新揚起弧度,他伸手,拇指輕輕摩挲著她臉頰:“沒關係,我們慢慢來。”
一輩子那麼長?,她總有一天會做到的。
夜色漸深,睏意踩著酒勁的腳後跟趕來。
經?這一番卜幼瑩也累了,同他說了一聲後,便轉身回了臥房。
她沒說讓他留下?來,既然沒說,那便是不願,蕭祁墨自然不會強求,於是也離開此處,回了自己?的寢殿歇息。
翌日拂曉。
飲過酒後的睡眠極好,卜幼瑩一夜無夢,清晨便睜開了眼?。
想了想,今日還是要回家的。
昨夜說不想,只是藉著酒勁衝動做下?的決定,冷靜下?來後,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做。
畢竟,那到底是自己?的父母,無論?如何也無法割捨。
梳妝完畢,她便去了主殿與?蕭祁墨會合。
二人一同坐上東宮馬車,出發?之際,她的心情不免有幾分低落。
那日成親,她與?母親之間不算愉快,與?父親更是一句話未說。鬧成這樣,總該要解決的,一家人總不可能一直不說話。
可是她不知該如何解決。
蕭祁墨坐在她身旁,似是看出她所想,伸手將她攥著衣裙的拳頭包進掌心。
而後笑了笑:“別擔心,有我在,到時你想說什麼就說,不用顧及任何。”
她垂下?小腦袋,微微撅唇:“我又不是專門去找他們吵架的,能說什麼”
“不是去吵架,那為何如此緊張?”他微笑著逗她,“你手心都出汗了。”
她一愣,翻開自己?的手來看,果然泛著淺淡的水漬。
隨即望向他:“你握著我手背,怎麼知道我手心出汗的?”
“猜的。”他低笑了聲,“你的表情已經?足夠出賣你,從坐上馬車到現在,你的眉間就沒平整過。”
說罷,他抬手將她眉心緩緩撫平,柔聲安慰道:“別擔心,即使真吵起來,我也會護著你。”
卜幼瑩再?次垂眸,雙手不由自主地攪弄著裙襬,聲音低悶:“我不想同他們吵,我只是無法做到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去面對他們。”
她說完,馬車內陷入了一陣靜謐。
片刻後,蕭祁墨倏忽說了一句:“對不起。”
卜幼瑩搖頭:“不是你造成的。他們很?早便瞞著我商量婚事?了,從沒想過問我的意見。即使成婚物件不是你,他們也依然會這麼做,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打算,賦予我自主決定婚嫁的權利。”
“我明白。”他垂眸頓了下?,唇角微展,笑容裡泛著一絲苦澀,“接受父母沒那麼愛自己?,很?難。”
話落,她不禁抬眼?看向身旁的人。
她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這般神情,像是戳中他心裡某個傷口,往日裡的意氣?風發?、運籌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