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府上少東家,淪落至賣身的下場。和親王吩咐要挑個家世清白乾淨,最好是新面孔的送到東宮去,管事便在街上挑中了他,出了個挺高的價,他家中親友需要安葬,只能點頭。
他們都是簽了賣身契任憑打殺的賤籍,沒得選擇來了這裡,也曾對自己的命運有過悲慘的設想。
不曾想,主子卻是個極為隨和之人,他不打罵亦不蹉跎,也不常叫人到身邊伺候,日常就是在書房裡寫字,即便他們做錯事,也從來不計較。
安靜溫和像是沒有半分脾氣,看他們的眼神也像是在看人。
他們不可置信之餘,又很珍惜這段時間,並不想就此被送走。
好在周承弋只是嘆了口氣,看來掃盲教育刻不容緩。
說完便開啟了幼兒啟蒙讀物《三字經》,長夏和凜冬都學的十分認真絲毫不敢怠慢,作為老師的周承弋莫名騰起滿足感,教的便也更用心了些。
白日,他早中各上一節課,晚間便拿出二期雜誌來給他們講講裡面的故事。
周承弋穿越至今滿打滿算也有個把月時間了,在以原主知識儲備為前提,邊寫邊查邊學為主的自學方針指導下,當時還拉跨著的古文水平現在是突飛猛進,早非吳下阿蒙。
雖然做不到像子固先生那般對典故詩詞化用的信手拈來,但讀寫已經基本沒有障礙。
他每看完一篇古文,講解或評價時也總能言之有物。
既然說到雜誌,便不得不提一句符謙了。
符謙先前用的那招釣魚大法確實見效神速,都不用讀者提什麼意見,不少拿到樣刊的作者就已經窺見了端倪,在一期刊發之後二期刊發之前,就紛紛致信,希望能給自己的文章加上標點符號。
當然除了這些很有自知之明的,自然也是有堅守傳統之人。
比如一期主推的三篇文章最後的那位寫《四月初八登禪山有感》的作者宋緒文老先生。
周承弋乍然一看這文,恍然以為回到了現代的高中課堂。
無論是開篇的孟夏之初,天朗氣清,還是通篇的對偶工整,都十分有既視感,他當時就沒忍住翻到文章末看看下面是不是有個課後作業欄目,第一條就寫著全文背誦。
真是親切又莫名的透出幾分恐怖焦灼來。
宋緒文老先生是先帝時期的進士,也曾官至三品,因直言勸諫接連被貶謫,後見先帝朝政昏聵黑暗,怒而辭官,先後在青州和景州隱居,今上登基第二十年才返京,自此定居開了個私塾。
老先生尊崇孔孟之道,踐行有教無類的準則,對於傳統有著自己的原則和堅持。
當年在符謙改制長安書坊被文人口誅筆伐之時,他便主動投稿了一篇《文學》,引經據典的論了一番通俗小說的利弊,也算是為符謙站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