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她慌忙側過臉,小聲說:“我、我先去梳洗沐浴。”
岑驥點頭應允。
李燕燕衣飾沉重,在幾個宮女的扶持下,才能緩緩移動到沐浴隔間。
剛卸掉釵環,坐進浴桶,還來不及舒展身子,卻見憐青小心翼翼地挪到浴桶邊上來。
……憐青?
原本沒叫她伺候的,李燕燕昏沉的頭腦倏然警醒。
今日大婚,李燕燕本人一整天都脫不開身,便不叫憐青惜翠貼身伺候,讓她們兩個閒著,以備接應隨時可能從淮南傳來的訊息。
而現在,憐青來了……
不過幾個呼吸,李燕燕已經平靜下來,低聲問:“什麼事?”
憐青躬身向前,貼在她耳邊,低低說了句。
李燕燕垂眼,輕嘆了口氣:“我知道了。”
有一個訊息到了,她所等待的那個時機,這麼快就來了。
這洞房之夜,不得不提起精神應對了。
……
於是,當李燕燕梳洗一新,挽上鬆鬆的髮髻,重又回到婚床邊,對上只著裡衣,等她很久岑驥……
她咳了咳,輕道:“阿英姐送了賀禮來,還寫信祝我們百年好合,嗯,還說了許多別的事。”
“不是……你現在,今晚,要跟我說阿英?”
“嗯……”
“不能改天?換個時間?”
“不能。”
岑驥哈了聲,懶懶地向後一躺,仰面朝天譏諷道:“阿英!嗯,她可真是洞房花燭夜的好話頭!有的聊了!”
對岑驥話裡蘊含的諷刺,李燕燕充耳不聞,也在他旁邊側躺下,像閒話家常一般唸叨著:“阿英姐說河陽在魏晉邊境,這幾年經歷了無數次大仗……不過她倒是一切都好,不用在洛陽勉為其難當貴婦人,重新拾起來以前的活計,自己領一隊兵,跟著守城佈防,忙得不亦樂乎……”
“她說她知道張晟,張晟雖然是個不講理的人,但對她不錯,所以她一輩子都感激他……阿英姐不能親自生養孩子,就把張晟收的那些、軍中的乾兒子都當成自己的孩子帶。那群年輕人不聽張晟的話也會聽她的,就算商討軍機,也總是支援阿英姐的人更多些,經常把張晟氣得吹鬍子瞪眼。”
“……可阿英姐又說,她們今年是真難。之前每逢魏晉交戰,河陽首當其衝,所以全民皆兵,連女子都不例外,只有老幼病弱的人才會去料理農田。又因經常被晉軍掠奪侵襲,播下的種子有一半長不成,長成的有一半收不上來,收來的又經常被晉軍搶走……所以到後來也懶得去種,前線的土地幾乎都荒廢了。”
“阿英姐說,今年雖然因徐老賊病重,晉軍內亂,不來找他們的麻煩了,可又碰上這場大旱,幾乎顆粒無收……往年他們產出的糧食也不夠養活軍民,更沒什麼存糧,這才八月,城外十里的樹皮草根都已經全叫人給扒乾淨了。”
岑驥平靜地聽著,幽暗的燈下,他的臉沒在深影裡,看不出悲喜。
月上中天,夜已深沉,喧囂的熱氣終於散去,殿堂上隱約的涼風拂過,竟然叫她感受到了一絲寒意。
李燕燕又往岑驥身邊挪了半寸,細嫩如筍的手指勾住袖口,從男子雄健的身軀上竊來一絲溫暖。
“……就這些?”肌膚相觸未觸時,岑驥突然含糊問道。
李燕燕轉了轉眼,又繼續說:“這些你大概早知道了,那我就不細說了。阿英姐還問起了安陽公主和汴王……說她也很想念寧兒和安兒,但……但和有些人不一樣,她可不糊塗,她知道兩個孩子留在洛陽,在你庇護下長大是最好的……”
古英娘識字不多,從前偶爾和李燕燕寫信,都簡單直白。這次的信卻不同,用辭極盡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