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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厲對章武的感情極為複雜,曾經他們相依為命,那時候即便章武總是打罵他,他對章武也依舊有感情。
那畢竟是他的父親,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人。
但親情很快被消磨的一乾二淨。
他對章武的恨根植在骨髓血液之中,恨意發酵,把一切都變得面目全非。
章武這段時間的日子過得並不怎麼好,他沒從章厲手裡要到錢,只能靠要飯來維持生計,他是個老酒鬼,酒是他人生中必不可少的東西,是他的武的一條命就沒了。
柏易知道的時候甚至有些遺憾。
章武如果死在這場車禍中,或許才是一件好事。
但章武沒死,反而就成了麻煩。
兩人驅車去了醫院,章武已經醒來了,他正在病房裡衝著醫護人員大發雷霆,但因為只有上半身能動,所以他的撒潑也撒的毫無力度,但因為實在太過吵鬧,醫護人員和同病房的病人都不堪其擾。
章厲站在病房門口看著。
他忽然發現,章武原來已經這麼老,這麼孱弱了。
章武的頭髮黑白摻雜,臉上全是皺紋,他的手臂肌肉早就已經消失不見,劣質酒不能給身體提供一點營養,於是他臉頰凹陷,眼眶青烏,因為車禍,身上還有許多擦痕。
章武還在衝護士罵:“你個狗孃養的不知道輕點?!”
“真是什麼東西都能進醫院了!”
“我告訴你,老子有的是錢,別他媽給老子擺臉色!”
“我兒子是大老闆!我是大老闆他爹!”
“你們對我不好,我就讓我兒子把醫院給你們砸了!”
……
他滿口汙言穢語和生殖器官,年紀小的護士被罵的雙眼泛紅,她手裡還拿著尿壺,呆立在原地,人的尊嚴和本能讓她想立馬轉頭離開,但護士的職業素養讓她無法邁動步伐。
就在護士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一雙手忽然出現在她面前。
年輕男人微笑著對她說:“東西給我吧,你去忙。”
護士遲疑道:“你是?”
男人聲音溫柔,如一縷清風:“他是我伯父。”
護士鬆了口氣,把尿壺遞給他,小聲說:“這是乾淨的,新的,他說不用別人用過的。”
她沒說之前那個尿壺被章武扔到了她身上。
護士走的時候還在思考,那樣一個人,怎麼會有男人這樣的親戚。
她走到門口,目光被站在門口的男人吸引。
他身材高大,手臂肌肉結實,他靜靜的站在那,似乎變成了一尊雕像,不動如山。
可眼底情緒複雜,竟叫人看不出深埋在他眼底的是恨意,還是殺意。
塵埃裡的玫瑰(二十八)
躺在病床上的人失去了兩條腿,他下半輩子都只能在輪椅或床上度過,憤怒和痛苦徹底擊潰了章武,他看到柏易的瞬間便朝門口看去,隔著半個病房,這對父子的目光終於交匯。
章武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再也罵不出一個字。
而章厲只是站在門口,安靜的看著他。
“讓他進來。”章武聲音嘶啞,他現在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章厲的身上,於是態度也發生了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