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跡俊秀,顯然是女子手筆,內容扼要簡單,直擊重點。
結果在意料之中,反而讓她震驚不已。
即刻將書信撕得粉碎後放進了袖籠,她坐在原地,沉默了許久。
所有的阻擾好像都通了,剩下的不過是些細枝末節,還有尤為重要的證據。
她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向北五院走去。
“阿薔,你去哪裡?”
她的腳還未踏出院門,身後便傳來了門被開啟後織寧的聲音。
聽到那個熟悉而親切的聲音,她緊繃的神經與好不容易積攢下的勇氣似乎在一瞬間瓦解,有些緊張地轉回了身。
織寧的眼睛清澈透亮,像是能看透她的心事一般。
這麼多年來,如果說泉姨是她的忘年之交,那織寧便是她最親近的小妹,如果她開口詢問,蘇薔知道自己做不到隱瞞與欺騙。
織寧遲疑著問:“阿薔,你是有什麼事要辦嗎?”
她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你平日裡便不愛說話,有正事的時候就更少開口,”咬著唇,伸手拉過她的手,織寧皺著眉道,“我知道你有心事,我很擔心你。”
她不知該如何解釋,卻聽織寧接著道:“我知道你心裡惦記許諾的事,可是你不說,就說明我也幫不上你,但是你一定要小心,如果你出了事,那我也不活了。”
蘇薔被她的一臉訣別逗笑,心裡卻是滿滿的感動。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個不通人情世故也不知變通的人,性格冷淡孤僻,除非為情勢所迫否則絕不會主動與人交往,在旁人眼中免不了會落下孤傲與冷漠的印象。在琉璃時,她之所以能與泉姨和織寧敞開心扉,是因為一個像極了她印象中的親人,一個主動到自己無法拒絕。但即便如此,她還是會選擇將所有心事埋在心底,極少向她們提及。
而在以前,織寧看似沒心沒肺從不過問,現在看來,卻是她善解人意不想為難她罷了。
但織寧的支援與理解顯然使她安心了許多,沒有再多的胡思亂想,那一日的思路都是清晰而平靜的。
直到臨近暮晚時。
那時,聽說許諾和石袖都已經被帶到了明鏡局,剛剛淡去的壓抑氣氛再一次在明鏡局擴散開來。
她讓織寧為她隨口編造了一個不去用膳的藉口,然後獨自一人留在了浣衣局。
東議廳的當值宮女正在吞嚥著不合口的飯菜,見她捂著肚子過來,愛答不理地看了一眼,在聽說她因突然肚子痛要回屋吃藥而又忘了拿鑰匙時,很是不滿地起身,磨蹭著去找備用鑰匙箱。
南北共十院的鑰匙都在一串,雖然按照規定若有宮女臨時使用時需要單獨將該院鑰匙挑出,但她打聽到事實上並非如此。
果然,那當值宮女直接將一串鑰匙全部丟給了她,以強硬的語氣要求她必須在兩刻鐘內將鑰匙送回。
回去的路上,她低著頭,藉著兩旁昏暗的燈,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一把,緊緊地攥在了手中。
從北一院到北九院,一路很寂靜,不見一個蹤影,她提著路過北六院時拿來的紗燈,心情緊張急迫,卻又出奇地冷靜。
彷彿天地間只剩下了她一個人,不遠處便是另外一個人慘遭殺害的真相。
這個院子與浣衣局大多數的院子相似,唯一的不同,便是院子裡空空蕩蕩,雖然竹竿縱橫,卻並沒有晾曬著衣裳。
從北九院望去,隱隱可見北十院的屋子裡透著昏黃的光,那是因為白髮鬼婆入晚之後就不會再在兩院之間穿梭,而又總會在膳堂裡的人所剩無幾時才會過去用膳,所以現在她人在屋中。
蘇薔站在門前,屏氣凝神。
廊下懸著的籠燈散著幽暗的光,詭異而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