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終於明白:“你認為是厲姑姑也是害死阿舒的罪魁禍首?”
“難道不是嗎?”石袖似是忍著萬般悲痛,卻冷笑著,“她口口聲聲說最好的辦法便是殺雞儆猴讓其他人不敢再作惡,可卻不知她自己也沾滿了罪惡。我原本就打算殺了趙越之後嫁禍給她,卻不想那日我快要將趙越勒死時竟然被她發現,所以便將計就計,不僅認可追隨她和白髮婆婆的計劃,還對她處處關心惟命是從,目的就是為了隨機應變讓她狠狠地摔落在地。後來,在計劃實施前,我無意間看到了她寫下的薦書,知道她想將推薦我在她之後做掌事,可實際上,倘若她不退下來,事情又如何能隨她所願?所以,我便幫她一把咯。”
蘇薔聽著心驚,卻突然間不知該對眼前的陌生人說些什麼:“所以,現在你得償所願了?”
“不完全是。”彎了彎唇角,仿若昔日的無辜又親和的微笑在突然之間重新回來,石袖道,“我本來以為,我從明鏡局回來後此生都不會再提及此事。”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石袖。
已是暖春,即便深夜也再無料峭寒意,但蘇薔卻覺得一種冷意從心底瀰漫開來,能凍僵這世間所有溫暖的一切。
而她,竟曾是雪上的霜。
浣衣局一直在鬧鬼,可是,誰才是真正的鬼?
是死去的阿吉,苛刻的厲姑姑,怪異的白髮鬼婆,狠毒的趙越,偽裝的石袖,還是不明真相便推波助瀾的自己?
“我知道你很心寒,也一定會覺得我心狠手辣恩將仇報,但你不是我,不理解也很正常。”見她半晌無言,還是石袖打破了沉默,語氣也已然不再那麼張揚,“若是你想去明鏡局揭發我,我也無話可說。但是,今晚我對你說過的這些話,我絕不會再說第二次,無論對誰,無論在哪裡。”
不知何時,外面似乎起了風,很暖,卻穿過窗子吹了進來。
燭光悄無聲息地開始晃動,驀地熄滅,掩住了方才的一切光明。
看著眼前眉眼模糊的石袖,蘇薔默然轉身,沒有留下半個字。
已與她無話可說,但蘇薔很清楚,這件事在婆婆決定自縊時就已經了結。
石袖沒有去追她,因為她也很明白蘇薔不會那麼做。
她不會因為曾經被恨意迷失的自己而斷定她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也不會因為隱瞞與欺騙否認她對浣衣局的勞苦功高。
更重要的,蘇薔不會因為她而毀掉婆婆以死相抵的價值與厲姑姑的一番苦心經營。
這不是縱容,而是無奈之下的成全。
魚死網破固然能彰顯人間正義,但於厲姑姑,於死去的白髮婆婆,於剛剛穩定平靜的浣衣局又有何好處?
她沒有更好的選擇,甚至別無選擇。
回到北六院時,織寧已經將東西幫她收拾整齊了,見她失魂落魄地回來,只當她也捨不得,連忙跑著迎了過去,還沒開口自己卻先哽咽了幾聲:“阿薔,你怎麼出去了這麼長時間?我等著等著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咦,你的手怎麼這麼涼,是穿的少了嗎……”
“沒有,只是方才吹了風而已。”指尖感受到從織寧手上傳過來的暖意,蘇薔稍稍回了神,唇角泛起一絲微笑,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東西不拿沒關係,可還沒和你道別,我怎麼會走呢?”
織寧嘟著嘴,紅著眼睛:“我就說嘛,怎麼著也得讓我去送你過去認認路,以後也好去看看你嘛。”
“好了,都是在宮裡頭,想見面還不容易?”蘇薔抬手將她額前的劉海撫到耳後,看著她亦是不捨,頓了頓問道,“阿寧,你會不會怪我把你一個人留下來?”
織寧搖著頭,忙道:“怎麼會,你能去明鏡局當差是天大的喜事,我怎會怪你?我只是,只是心疼你,你走了之後我還有阿嶺和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