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離去都始終戰戰兢兢,小心提防著。
她還能作何猜想,無非就是因為坐在他面前的這個人。
似乎除了她,沒人不害怕孟循。
孟循端著那白瓷小碗送到面前,祝苡苡冷冷睇著那雙手,指尖纖細,手指修長,每個指甲都打磨的整潔光滑,指甲尖上泛著一層淺淺的粉白色,由上往下顏色逐漸加深。
那是一雙很漂亮的手。
他笑意越發溫和,“把這碗湯喝了,我們再說話,好不好?”
見祝苡苡沒有拒絕的意思,他的手又往前伸了一分,卻在下一刻,祝苡苡從他手中奪過了那隻白瓷小碗,砰的一下放在了桌上,濺起的湯水撒到了她的手背,也渾然不覺。
反倒是一旁的孟循面上多了幾分憂慮,他連忙捉起她的手。
“怎麼了,可有被燙到?”
他執起衣袖輕輕的擦拭著,動作輕柔小心,生怕弄疼他似的,祝苡苡的肌膚細膩嬌嫩,即便這算不得燙的東西撒到了她手上,也很快惹得起了一片紅色。
祝苡苡心頭煩悶的厲害,從昨日開始,她就沒有辦法和孟循好好說話。
無論她怎麼做,孟循總是顧左右而言其他。就比如這刻,他分明知道她想與他說什麼,她著急瞭解什麼,他卻非得給她塞個理由,要她喝了這碗湯。
“我沒事,”祝苡苡用力抽了抽手,然而那隻被他擒住的手卻紋絲不動,“孟大人,多謝你的好意,只是我不想喝,我們還是說正事,我有話要問你。”
她語氣有些衝,算不得好。
她分明知道此刻在他面前,她應該柔和下態度,最好是小心的迎合著孟循,這樣便於從他口中多套出些話來。可她做不到,她對上面前這樣的孟循,根本做不到冷靜下來,心裡無端的煩悶佔據了她的思緒。
若是孟循和幾個月前她在江寧府城那時碰到的一樣,她反倒更能冷靜的應對。
她看不透此刻的孟循,揣測不到他的意圖。
她不明白,怎麼才過去幾個月,孟循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變得和曾經在京城那會兒時,別無二致。
孟循依舊小心的替她擦著手,“苡苡,你要曉得,你此刻是有求於我,我既然是被你要求的,便有說不的權利,你若想從我口中知道你想了解的事……”
他倏地抬起頭來,唇邊勾著淺淡的笑,“那至少在這會兒,你得乖乖聽我的話。”
話一說完,他便鬆開了祝苡苡的手。
他就這樣靜靜地凝望著她,好整以瑕地等待著她的反應,無論是拒絕或者是答應,他都有應對之法。
他有耐心,也有時間。
祝苡苡低垂下頭輕輕撥出一口氣,隨即他咬了咬牙,端起桌上的那白瓷小碗,當著孟循的面一口一口喝下。
似乎是因為喝的有些快,在碗放下的那刻,她忍不住咳嗽起來。
一陣陣由輕及重的咳嗽,她怎麼都剋制不住,頃刻便紅了眼。
孟循抬手想替她順氣,卻被她一把拂開。
“我已經喝完了,孟大人可滿意了?”
他深沉的雙眸中流動著幾分祝苡苡看不透的情緒,片刻後他微微晗首,“苡苡,有什麼想知道的,問罷。”
他只答應了與她說話,卻並未答應她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為什麼要把我拘在這裡,既然我已經和你要查的案子沒有牽連了,為什麼不放我回祝家,我不想待在這裡?”
周遭氤氳著祝苡苡身上帶著的香氣,那味道雖然很淺很淡,卻輕易就能被孟循捕捉,那是他曾經最愛的山茶花的香氣。
他記得,祝苡苡的髮油便是用茶花做成的。
這熟悉的味道,能讓他冷靜和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