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他並肩站著的人,輕嗤一聲,“不狠辣些,還怎麼撬開牢裡關著的那些人的嘴?你以為,孟大人年紀輕輕官居五品憑的什麼?沒有半分手段,還能在刑部混下去?”
刑部攏共就四位主事大人,他與這位大人打交道最多,起初他也以為,這位翰林院來的詞官,不過就是來掛個虛銜,沒什麼本事,誰曾想,不過一年,刑部半數懸而未決的案子,盡破於這位大人之手。
右侍郎大人也對其連連稱讚。
思及此,他不由得叮囑身邊的同僚,“在這位主事大人面前,記得謹慎行事。”
見識過孟循平靜從容斷人脊骨的模樣,他自然也知曉了這位大人的行事作風。
那胥吏隨即沉聲應下。
孟循翻閱完那一疊厚厚的卷宗,已是暮色四合。
衙署的燭光滅了大半,他也不著急回去,先是換了身竹青的窄袖綢袍,洗淨了手,理好衣襟,方才匆匆開始收拾東西。
費昇原以為這時候,衙署應該沒有旁人,亦如曾經那般只剩他一個,卻不想孟循這處還燈火通明。他心生疑竇,將手中端著的燭臺,放在一邊,緩步進了內室。
這會兒,便正巧和更衣完的孟循碰上。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孟大人倒是辛勞,這都戌時了,還未下衙署,難不成與我一樣,將這刑部官署當做自個的家了?”
孟循聽出了他話中的調侃,卻也不惱,“費大人謬讚,只不過手上還有些事未做完,也差不多要回去了,拙荊還在家中候著,不便太晚。”
喲,這是與他炫耀,自己已成婚了麼?
“那倒也是,我孤家寡人一個,不比得孟大人早有家室。”
孟循笑了笑,並未答話。
只是在孟循轉身正欲離去之前,費昇再度叫住了他,他停下步子,轉過身來。
“陳將軍那案子,孟大人打算如何?”
陳將軍曾擁護先帝皇帝,更是追隨先帝戎馬半生,有從龍之功,卻不想晚年遭人進言謀反,那時的先帝正處青年,好大喜功,容不得底下有半分不和之聲。加之陳將軍功高蓋主,行為舉止也並不收斂,如此,才被小人鑽了空子。
陳將軍全家兩百多口,青壯男丁皆被斬於午門外,老弱婦孺也並未放過。
如今被人再度提起,引得滿朝風波不斷。
畢竟當初是先帝下的令,就算皇帝有心替陳將軍翻案,那也得有足夠的證據才是。況且,此案牽扯甚廣,又是陳年舊案,追查起來頗費心力,儘管皇帝讓刑部大理寺合力查案,可這依舊算不得一件簡單的事情。
又更何況,皇帝還定了期限,若是後年的秋審之際此案還未了結,那倒黴的,就是他們這些查案的人了。
如今剛過了秋審,滿打滿算,也就一年半的時間。
可這些時日,他們幾個主事大人,翻遍了卷宗,有查詢不到一點關於陳將軍後人的訊息。
人都找不到,這又何翻案?
“還能如何,只能再多費些心力去查。”
費昇牢牢盯著孟循,“那孟大人,可有線索?”
見費昇陡然正經的模樣,孟循也不打算瞞著他,“陳將軍有一外孫女,當年案子發生的時候不過兩歲,按照律例,隨母充入教坊司,但押運途中,遇賊人攔截,馬車墜崖,巡查之後只發現母親屍首,而那兩歲稚童,行蹤不明。”
費昇眉心一皺,“你的意思是,那個外孫女,並沒有死?”
孟循緩緩揚起唇角,“誰知道呢,這也不過是我的猜測,但比起那些死得乾乾淨淨的陳家人,也就這個外孫女,尚且還留有一分生機。”
陳將軍雖然滿門被屠,但當時朝中,也不乏與其交誼非淺,卻沒有受到牽連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