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因父親被富商誘騙,父母雙雙病故,孟循便格外厭惡富商。
若不是富商想買官鬻爵,謀奪他父親手中的名畫獻給當初的江南總督,他家何至於落到那步田地。
一切的起因都是貪念。
但在那時的孟循眼中,祝佑是不同的。祝佑是遠近聞名的良商,徽州府大大小小的府學縣學都有他出錢修繕的教舍,甚至在許多年前徽州府遭逢旱災的時候,祝佑也慷慨解囊,散盡數半家財。
孟循並不是食古不化,迂腐刻板的人,他既然欠了人恩情,自然得有回報。
可那時他並不知道,之所以他尋遍全城都找不到那三位罕見的藥材,是因為祝佑早早就命人在府城收購了那三味藥材,甚至附近州府的他也一併收下了。
祝佑是徽州府商會有頭有臉的人物,藥材行的人,不會不賣他這個面子。
他特意將此事隱藏了下來,為的就是不讓孟循知曉。
羅英雖是南直隸的主事,但查起這樁陳年舊事,也費了他不少功夫,以至於晚了幾個月才將這訊息送到孟循面前。
他和羅英是同榜進士,兩人相交已久,羅英為人如何,孟循清楚。羅英不會,也沒有必要在這事上繞這樣大一個彎子去騙他。
也就是說,他與祝苡苡這樁婚事,是祝佑謀奪來的,並不乾淨。
孟循讓墨石傳信與羅英,託他查探此事時,他心中便有猜測,得到這樣的訊息,他並不算意外。
而即便知道這些,他也並不打算要找祝苡苡盤問些什麼。
他很清楚,這件事情和祝苡苡並沒有關係。
雖然,他依舊不能想起,這七年他和祝苡苡發生過的,經歷過的事情。但他知道,如果祝苡苡真的沒有任何可取之處,曾經的他,不可能會和她共度七年。
甚至,按照祝苡苡所說的,他應該是很愛她的。
孟循不想,也沒有精力再去找一個那所謂賢惠的妻子,祝苡苡既然能做七年,她當然也能陪他一生。
這些事情,他知道了便可以了,他不打算去追究些什麼。
孟循將那封信摺好,置於燭臺前,一點一點親眼看著那封信被火焰吞噬,漸漸變為灰燼。
枝頭鳥雀低鳴,霧氣漸漸散去。迎著夕微的晨光,祝苡苡梳妝後,著了身窄袖海棠花羅裙,在院中給花澆水。
她察覺到那株墨菊似乎有凋落的痕跡,相較昨日,少了幾片花瓣。
紅黑的花瓣落在泥土上,與泥碾作一片,花瓣已經乾枯,細細看還能瞧出幾條縱橫交錯的經絡。
祝苡苡將花壺放在一便,抬頭望向栽在一邊的老桂樹。
桂花樹老態龍鍾,樹葉依舊繁茂,卻再瞧不見那黃色細小的花蕊。
原來,秋天已經差不多要過去了。
距離她給孟循約定的秋日之期,已經沒剩下幾日。
孟循還是那個冷淡客套的孟循,只不過相較幾月前對她更加有禮罷了。
但她祝苡苡要的,從來都不是這樣的夫君。
她這日要出門,梳妝打扮之後乘著車輦,去了京城的驛站。
祝苡苡已經快兩個月沒有收到徽州府那邊傳來的家書了,這實在算不上平常,她從徽州府回京的時候和吳叔叔說過,讓他每隔一月便捎一封信過來。
那會兒吳叔叔笑著答應她,說他一定會按照她說的每月捎一封家書過去,且只多不少。
畢竟爹爹還是那般的身子,她身為爹爹的獨女,關心再正常不過。
但她去問那驛站的差使時,那差使翻開冊錄,仔細檢視一盞茶功夫後,是這樣回答她的。
“上個月徽州府那邊來的家書已經傳去夫人您府上了,總共有兩封。”
那胥吏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