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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氣息漸漸平穩,眉目也多了幾分和緩,“多謝大夫能夠深夜趕來。”
大夫搖了搖頭,“這是哪裡的話,孟大人與我有恩,如今我只不過略盡綿薄之力,又怎能當得上您的謝呢。”
話一說完,大夫便手持放在一旁早就準備好的筆墨,利落的開下了一張方子。
墨棋上前接過,大夫接著開□□代,“這幾日,三餐都要用,好好休息,切勿過度憂慮……”
孟循認真的聽著,而後微微頷首,“多謝大夫。”
大夫面上頗有些猶豫之色,極度開口,卻又將嘴邊的話嚥了回去。在臨行之前,實在是有些忍不住,便拉了孟循到一旁來,迎著孟循略帶錯愕的眼,大夫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擔憂。
“我方才替夫人診脈,夫人不只是身子過於虛弱,似乎還有……”大夫輕嘆一聲,“似乎還有幾分滑脈的跡象,只是日子尚淺,此刻還不能定言,得再過上半月,再行診斷,方才準確。”
孟循送別大夫,負手立在長廊上好一會兒。他心中縈繞著方才大夫說過的話,一雙眼中,滿是深沉。
仰望著屋簷外的暗淡月光,他良久都沒有動作,只呆呆站在原地,神色傾落寞,又似有惆悵,更多的像是後悔。
其實,他早知道苡苡喜歡上了那個穆延,也料想得到,即將要成婚的兩人,不可能沒有過溫存的時候。
他還在京城的時候,就聽過徽州府這邊的來信,說她和穆延舉止親密,形影不無間,幾乎是日日待在一處,如膠似漆。
頭一回聽見這樣的訊息時,他心中自然是憤怒最多,可他又沒有辦法,京城中還有不少的事務需要處理,不少人盯著他,想要和他鬥法。他身上還肩負著家仇,沒有辦法,也沒有時間去顧及到她。
那時,他還心存僥倖,覺得她不會輕易離開自己,想來過上一些時候,遇到了困難,她會主動來找他,求得他的庇護。
如今想來,自己當初實在是可笑。
苡苡這般果決的人,要真是碰上了萬千困難,也會另尋他法,絕不可能求到他的身上來。
他自大狂悖,只覺得穆延不值一提,不足引得他的注意。
孟循收回目光,嗤笑一聲。
不知是笑曾經的自己,還是當下的自己。
只不過是丟了記憶而已,他怎就會做出那樣荒唐的事來,怎就會捨得放開離開?
嗤笑過後,便是難以言喻的痛恨懊悔。
他無可避免的回想起了自己的曾經。曾經,在四年前,他也可以和苡苡有孩子,只可惜,那個孩子來得快,去的也快,甚至,他得到的訊息,便是那個孩子最後的訊息。
打從那時起,他便發誓,今後一定要牢牢護佑著她,不會再讓她受到半分傷害。
可現在呢,他們二人,又成了這番光景。
院中許多年前種下的那株墨菊,依舊屹立不倒,零星幾點花苞已經隱隱有綻開的跡象,想來再過上幾個月,便能開放了。
墨菊還是和他們剛成婚時沒什麼差別,可她和他卻不同了。
物是人非,不過如此。
那位大夫,是徽州府城中有名的杏林聖手,機緣巧合之下,他予了那大夫一份恩情,那大夫也是個性情中人,即便過了這樣多年,也始終記著那樁與他而言微不足道的小事。
徽州府城中有名的杏林聖手,經手過不少重傷垂危的病人,解決過不少刁鑽的疑難雜症,他口中的話,自然是有那該有的分量。
他說那脈相,似乎像是滑脈,那足以證得一半。
只是大夫的後半句話,卻叫孟循忍不住更加擔憂。
胎像不穩,憂思過重,脾虛體弱……
他們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