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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從未見過穆延這副模樣。
他好似是冷靜的,可一張臉卻緊緊繃著,與她說話的語調也愈發急促。
她愣了會兒回答:“皇城外的那片竹林。”
“什麼時辰?”
“酉時,太陽快落山的時候。”
“孟府的馬車出皇城是什麼時辰?”
“快到申時末,差不多隔了兩刻鐘。”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清和咬了咬牙,“也有可能是我杞人憂天,興許那位孟夫人正安安穩穩的在府上呢,或許是我想多了……”
穆延低垂著眉目,輕輕應了聲,“我曉得了,多謝郡主告知。”
說完,拱手向清和行了一禮,隨即又朝韓子章的方向走去,說了幾句話後,就邁步離開。
看著穿行在人群中的玄色身影,清和愈發恍惚。
只是一個猜測,他便這般著急嗎?
舟車勞頓, 日夜兼程。
這番回京,孟循早已分不清白天黑夜,只想著快些,再快些。不只是早日將手上的那些東西交予皇帝, 他更想, 早些看見她。
只是看著她的臉, 瞧著她的模樣,便足夠了。
這是孟循所能夠想到, 令他最快樂的事情,返京途中的十日, 驛站的良駒累死了數匹,他的身形也愈發憔悴消瘦。但這與孟循而言,都無關緊要。
他這一趟去的還算順利,有費昇幫他,加上他早些時候的籌謀, 他沒有費太多功夫, 就蒐集到了那些他需要的證據。
興許一切都太過順利, 臨近皇城的路上的襲擊,他一時不慎受了傷。
刀劍刺傷了他的肩胛。
萬幸的是, 沒有傷及要害, 傷口也不算太深。休息了兩日, 孟循輾轉醒來。
“不能再耽誤,我們回京去。”
沒有絲毫猶豫, 這話脫口而出。
他臉色還有些蒼白,兩片唇更是沒有半分血色, 但面上的神情卻一如往常冷靜, 像是他並未遇伏, 那深可見骨的傷並非傷在他身上一般。
自從孟循進了刑部之後,這幾年間,大大小小的伏擊刺殺不斷。有些只是警醒,並非要他性命,而有些,則是希望他命喪當場。
孟循還算走運,大多時候都有墨石在他身邊,他很少受傷。
這次事發突然,再者,人數眾多,他能保全一條性命,已算是萬幸。
聽見孟循的話,墨石壓著眉,將那大夫的話重複了一遍。
“大人最好再休息兩日。”
猶豫了片刻,墨石接著開口:“大人並非習武之人,貿然動身,不妥。”
他向來不是多話的人,也從來不會干涉孟循的任何決定,這是他頭一回,沒有順著孟循的意思。
孟循並未將他的話放在心上,他扯著唇,“確實不妥,可我這大半生,不妥的事,也做了多回了,多這一次,又有何妨?”
他語調很輕,卻透著不容拒絕的意思,墨石當即便明白,這事沒有商量。
按照孟循的意思,墨石算著時候,朝京城府上去信一封。
孟循與費昇回京的陣仗弄得很大,孟循受傷的訊息,也隨即傳了出去。在眾目睽睽之下,那些有心無心之人,反倒不好下手。
體諒孟循的身體,皇帝並沒有著他即刻覲見,反倒是特意遣了人傳口諭,讓他在府上休養半日,明日再隨費昇一道進宮。
在外頭磨了好些時候,孟循的臉色也愈發蒼白。深色的衣袍下,傷口處已經隱隱滲出血來。但他神情卻又和往日一樣從容,只是回了府之後,才不自覺的擰緊眉頭。
平常孟循便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此刻,臉色沉鬱,看著別讓人心生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