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苡苡費了好大的功夫,才讓自己冷靜下來。
牢房外的火把左右搖晃, 連帶著將祝苡苡的身影也襯的左右搖動起來。
她站在離穆延不到一尺的位置,頓住步子,踟躇著不敢上前。她怕她再靠近他幾分,接下來那些想說的話, 便全說不出口了。
穆延的眼睛裡永遠裝著赤誠真心, 在那雙能夠輕易照映著自己的眼睛裡, 她的所有情緒,似乎都無所遁形。她唯獨能做的, 便是離那雙太過清澈的眼睛遠一些,再遠一些, 這樣一來,她便能稍稍隱匿幾分自己的心事。
打從他睜眼那刻起,他的視線便牢牢停駐在她身上。那雙眼睛裡的驚喜,透過他滿身的疲憊,毫無保留的展示在她的面前。
他從來都是這樣。
除了身上添了些傷, 狼狽到讓她有片刻怔愣, 他待她, 與以往沒有半分割槽別。
強忍著心頭的酸澀,她鬆開攥緊的雙手。
清了清嗓子, 她再一次喊道:“穆延。”
聲音要比方才鎮靜了許多, 原本還帶著些許鼻音, 裝著幾縷委屈,此刻, 竟藏的讓人分毫都看不見。
鎖鏈清脆的響動聲在空曠的牢房作弄著,穆延緩緩坐正了身子, 一點一點朝床沿挪動著。
他身手太好了, 當日若不是祝苡苡被人抓著, 加之以多敵少,穆延根本不會那樣輕易被擒。
以此,他雖然身上還受著傷,才剛剛瞧見幾分好轉的跡象,也依舊被牢牢束縛著,雙手被冰冷的鐵環固定著,能活動的距離不過一丈。
即便如此,他牽起的唇角也未曾落下。
穆延想朝著祝苡苡的方向靠近幾分,他掙扎了片刻才有了些許的機會。只是還差上一些,才幾寸不過的距離,卻讓穆延眉頭緊蹙。
晃動的聲音愈發清晰,祝苡苡感受到門外的胥吏朝裡頭探了探。
她收回目光,轉而朝穆延扯了扯唇。
“不打緊的,我過去,我們坐著好不好?”
聽到他的話,那緊蹙的眉頭緩緩松下,他乖乖的坐在一邊,等待著她的靠近。只是餘光瞥見旁邊髒兮兮的的石階時,他又不由得湧出幾分擔心。
這裡太髒了,會弄髒她的衣裳。
兩人相處了這樣久,祝苡苡輕易便能從他的視線裡品查出他的意思。
她毫不顧忌地靠近,迎著他的目光,又落坐在他的身旁。
“我都過來了,還擔心這個做什麼……”她笑了笑又道,“你想想我們頭回見面的時候,你可比現在狼狽多了,我還不是沒有嫌棄你,就坐在你身邊?”
穆延目光一頓,抿著唇笑了笑。他有許多話想對她說,但猶豫了好一會兒,卻只是輕輕的應了她。
“恩。”
祝苡苡也隨他一般笑了笑。
離得近了些,祝苡苡才察覺到他身上傷口的厲害,她抿緊了唇擔憂的問道:“身上的傷……可還疼?”
穆延眨著眼看她,只在她將話問出口時搖了搖頭。
“身上的傷都不疼,已經上過藥了,好了很多,再過上幾日,興許就痊癒了。”
他這話一出來,祝苡苡面上閃過幾分猶疑,“真的,你可不許騙我,若只是寬慰我的話,那就別說了……”
“真的,我從前受過比這還要嚴重的傷,也是,就那樣好的……”
穆延的聲音有些啞,再沒有往日的清朗,可他的模樣卻一如往常的真誠。
迎著祝苡苡探究的雙目,他硬著頭皮解釋,“那日你問過我,我左胸上的刀痕是哪裡來的……”
祝苡苡呆了片刻,神思有片刻混沌,順著穆延的話,她仔細想了想,這才回想起來,在除夕那日,兩人溫存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