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隱情,他也只是將這事瞞了下來,沒有告訴她。
這麼多年過去,他骨子裡早成了一個自私涼薄的人,他會這樣做,不也只是因為愛她嗎?
他實在想不出讓他這樣做的其他原因。
她那麼好,他捨不得放手。
他試過了,他真的做不到。
他面上重新揚起笑意,“苡苡,我曉得你喜歡坦誠正直的君子,以後,我也做那樣的人,好不好?”
祝苡苡站了起來,側過頭去,躲開了他的視線。
“你如何,與我有什麼關係?你想怎樣便怎樣,我不想幹涉。”
孟循卻像是沒聽到一般的,也隨她站了起來,走到了她身前,聲音依舊溫柔,“苡苡,再愛我一次,再和從前一樣,好不好?”
祝苡苡狠狠咬著下唇,直到那滲出的血液流淌,她才漸漸平和下來。
她與方才一樣,冷著臉迎上孟循的目光,“可孟侍郎,人是會變的。”
“那又何妨,只要我還愛著你,就夠了。”
孟循的反應,一如他說的話一樣,沒有絲毫的介意。
祝苡苡氣得急了,狠狠的推了他一把,“那究竟要怎樣,究竟要怎樣你才肯放過我?”
“除非我死。”
他和她,不死不休。
“你死?呵,真是笑話,堂堂正三品的刑部侍郎,身居高位,權勢顯赫,你死,怎麼可能……”
他的意思,不就是不可能麼?
既然是這樣,又何必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
孟循並未在意她話裡的諷刺,他動作輕緩的從自己懷中拿出一把匕首,握著刀柄,收了刀鞘,將刀尖對準自己。
“苡苡,你現在就可以殺了我。”他抬起另一隻手,將她的手,覆在他那隻握著刀柄的手上,緊緊包裹。
他將刀尖抬起,對準自己胸口,迎著祝苡苡愕然的雙目,緩緩開口:“這把匕首,是費昇送給我的,削鐵如泥,我時常隨身帶著……”
“苡苡只要稍微用些力,用這把匕首扎進來,我就會死。”
他笑得很坦然,“刀柄握在我的手上,不會有人覺得,這件事情是我深愛的髮妻做的。”
“動手吧,苡苡,這是你離開我的機會。”
他給了她,也只給這一次。
刀尖緊挨著他的衣襟,只要往下沒入一寸,便能刺破皮肉。可他卻十分平靜,合上雙目,面色輕鬆,像是如釋重負一般。
“你當真是瘋了。”她有些咬牙切齒的推開了他的手,將刀擲在地上。
說完,她拂袖離去,掀開幔帳回了裡間。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孟循輕聲笑了出來,他眉目間滿是抑制不住的喜悅。
因為方才的動作,肩胛上包紮過的傷口早已被扯的裂開,有些疼,但不算太疼。他能感受到,包裹著的紗布,又多了幾分溼潤粘稠,應該已經漫出了些血,他又要找墨石給他換藥了。
要是她離開的再慢些,以她的仔細,興許就看出來他受了傷。
此刻的疼,確實算不了什麼。
他很開心,真真切切的開心。至少在此刻,他知道了,她也是捨不得的。
她捨不得殺了他,這就夠了。
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