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和薛侍郎半月前私底下有所往來,廖御史新納的妾室,是薛侍郎的夫人張氏送過去的。”
孟循面上瞭然。
他早知道都察院中的廖御史並非周御史那般剛正不阿的人物,廖御史平日裡多在糾察百官形態儀貌處下功夫,少有諫言朝事。
可就這樣一個人,昨日竟在早朝時諫言皇帝,徹查江寧提督織造太監貪腐一案。
提督織造太監,是內廷司禮監的外派差事。因為近年來天災橫行,國庫空虛,皇帝也有意讓這些外派的太監收刮些銀錢,充盈國庫,當然了,面子上總要圓的過去,事也不能做得太過分。
士大夫皆要臉面,於是這事,便落在了無謂臉面的宦官頭上。
古往今來,江寧蘇杭三地皆是富庶之地,適當收斂些錢財,充盈國庫,也沒什麼可說的。即便是你中飽私囊,只要別將事情做得太過難看,上下都過得去,便也不會有人去追究。
也就是幾年前,蘇州那邊的提督織造做得過分了些,收颳了不少錢財,納入了自己囊中,不顧百姓死活,逼死了不少紡工,蘇州府百姓怨聲載道,事情鬧得太大,引得周御史在太和殿前死諫。
皇帝震怒,隨即革了那宦官的職,立刻找了個人頂過去,此事才算平息下來。
這也就安靜了兩三年的功夫,居然又有人重提此事。
這是滿朝上下心照不宣的秘事,好好的,也不會有人提這事,但既然提了,也不能不管。
總得派人去查,查過之後朝廷也該有所反應,革職查辦還是如何,總會有個態度出來,以正朝綱,以正所謂清廉之風。
在禮部侍郎薛京的一番提議之下,這事落到了孟循頭上。這又算不了什麼好差事,容易得罪人,也未免能謀到什麼好名聲。
因為替陳將軍翻案的事情,他毫不意外的得罪了禮部的那位薛侍郎。
只是這事頭起的有些蹊蹺,孟循不免得有所懷疑。他便遣了墨石暗中查探薛京和廖御史兩人之間的關係,果不其然,兩人私下早有勾結。
孟循倒並不怕得罪司禮監。
他時常在皇帝身邊待著,對於司禮監掌印太監,秉筆太監關係不睦也有所耳聞。那江寧提督織造是掌印的親信,若真有貪腐的事在,想必其中大部分錢財也是落入了掌印手中。
他若能將兩人關係運用得到,倒也不至於引火燒身。
孟循合著眸子微微點頭,“我知道了。”
墨石恩了聲,正欲離開時,孟循卻突然叫住了他。
“她可離開京城了?”
孟循知道祝苡苡的路引有問題,不管她是走水路還是走陸路,都註定會被攔下,讓她去補齊路引,也就是說,她不可能如此順利的就出了京城。
最快的話,也該是明日才能離開。
儘管孟循沒有刻意去打聽她究竟住在哪間客棧,但他知道,她不會那樣順利的離開。
聞言,墨石面上稍有猶疑,“夫人已經離開了,昨日便登船離開了碼頭。”
孟循抬眸,稍有意外,“是誰幫她的?”
她不可能只靠自己就在昨日離開,除非是有人出手幫忙。
“廣平侯世子,韓子章。”
“也對,他是京衛指揮使司同知,有他的印信,她便能輕易離開。”
只是,這廣平侯世子,怎麼突然有了閒暇,去幫她。
這已經不是。
孟循不明白韓子章為何幾次三番的要糾纏於她,更不明白他們之間究竟有什麼聯絡。
祝苡苡是他的妻子,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會是,他還好好的活著,輪不到旁人去覬覦他的所有。
就他所知,禮部那位薛侍郎有意要與廣平侯府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