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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苡苡臉頰被他弄得有些癢,但視線觸及到他那溫煦的面容時,又忍不住羞怯起來。
“苡苡似乎瘦了些,”他眉心微凝,貼著她的下頜,動作憐惜,“這些日子,辛苦苡苡了。”
祝苡苡笑了笑,輕輕靠在他懷中,“談不上辛苦,夫君每日在翰林院奔波也很辛苦啊,我幫不了夫君什麼,至少……家宅穩定,苡苡還是可以做到的。”
孟循勾起祝苡苡的一縷髮絲,順著她的後背,一下,一下輕輕的撫弄。烏黑光潔的髮尾,纏繞著他,潔白修長的手指,片刻後他鬆了開來,那一尾髮絲便這樣散落在祝苡苡後背。
孟循愛她的發,柔順光潔似綢緞一般,每當將她攬入懷中時,他總能嗅到她髮間極淡的山茶花香,這樣舒緩的味道能掃盡他心中的疲憊,讓他覺得極為安心。
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
他與苡苡成親到現在,已經過了快三年。三年間,他早已習慣了她的陪伴。他本以為,祝苡苡自小被祝佑寵著長大,性子應該是嬌縱的,隨性的,不拘一格的,可事實卻並非如此。
祝苡苡從來都不嬌氣,她堅韌而頑強,陪著他一路走了三年,他在翰林院中汲汲孜孜,她於內精心打理家宅,於外與他同僚妻室交好,做到了所能為她做的一切。
祝老爺在他萬般艱難的時候,施與援手,救了他的妹妹,他與祝家結親,答應祝老爺,好好照顧祝苡苡一生一世,是為報恩。
於是,他將祝苡苡視做一份責任,是他必須負擔起的代價。
可他孤獨了那麼久,遇上她那樣赤誠的愛,他根本抗拒不了,輕易就為她折服。他貪戀她的溫暖,他不想再把她視作責任代價。
他有一顆自私至極的小人之心。
他要她愛他,生生世世不離不棄的愛他。?
孟循鬆開懷中的人,一寸一寸凝望她的眉目,片刻後,恢復了尋常的溫和,“薛小姐及笄宴有不少高官夫人,往來應對十分消耗心神,苡苡辛苦了幾日,不然推了吧。”
他暫時還未考慮過要與張閣老結交。一方面,安心做天子近臣,是現下他能做到最快晉升的方式,另一方面,他捨不得看祝苡苡為他心力交瘁。
他現在不過一個小小的七品修撰,算不上什麼有分量的人物,苡苡藉口身體推脫不去赴宴,不會太過引人注目。
“那怎麼能行,”祝苡苡將臉板著,仔細看著面前的人,“那可是張閣老的孫女,怎麼能說推就推,人家過來下請帖是看得起我們,要是輕易拒絕,別人說我們拿喬怎麼辦?”
不等孟循回答,祝苡苡接著說到,“再說了,不過就是看幾個賬本,去幾個宴會,怎麼算得上累了,要知道,我爹爹當初為了做生意可是不眠不休了快半個月,作為他的女兒,我自然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點,夫君得相信我才是!”
說完,她俏皮的笑了笑,牽著孟循的手。稍稍昂著頭,彷彿在等待著他的誇獎。
孟循卻不想誇她,他甚至想當著她的面,叫她拿過一旁的銅鏡,讓她仔細照照自己憔悴的面色,再疾言厲色,質問她話裡的真假。
他想說,即便得罪了張閣老,那又如何?
可他不能,也不會如此。
在祝苡苡眼中,他是謙和端方的君子,不是肆意妄為計較得失的小人。
他應該容許她的逞強,之後再耐心撫慰她的疲憊。
孟循眉目間淌過幾分無奈,順從到,“苡苡很厲害,是夫君小看苡苡了。”
她翹著唇,頗有幾分自得,“那是當然的,夫君在翰林院辛苦,我便幫你打點那些關係……”
說到這裡,她笑意盈盈的對上孟循的雙眼,“既不過分親和,也不失待人接物之禮,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