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初見的人觸目心驚。
“我都說了,讓你和我簽約,先成為我的主人……”
本丸付喪神珍重地抱起四月一日,像抱住了什麼稀世珍寶,然後低頭,在四月一日的脖頸間使勁蹭了蹭,就像在房間裡偷窺龍崽對四月一日做的那樣。
再抬起臉時,那張俊美的臉冷冰冰的,渾身縈繞著閒人勿擾的氣息,和麵對四月一日時判若兩人,抱著四月一日徑直踩過滿地的紙,也踩過那本筆記本,走出天守閣。
“主動分開靈魂,肯定會很痛。”
這種痛苦,明明只需要看著就行了,我們會承受的……
本丸付喪神的話被風吹走,和緩緩倒塌的天守閣一樣,都消失在身後。
***
濃郁的藥味充斥在房間裡。
四月一日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觀察四周,發現自己來到了一間房間。
房間裡空蕩蕩的,只有一張床,上面躺了一個身穿睡衣、滿頭白髮的老人。
四月一日定定地看老人許久,神色複雜。
老人身體不適,痛苦地閉著眼呻吟,似乎沒有察覺到四月一日的到來。
透明的玻璃窗開了一半,粉色的窗簾被風吹起,裹夾著外面冰冷的空氣進來,老人立刻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
四月一日不忍地垂下長睫,轉身去關窗。
他面不改色,走得很慢。
儘管每一步都像踩在玻璃碎渣上,疼得厲害。
“咳咳咳……”
隨著窗戶關緊,老人的咳嗽聲漸漸平緩下來。
床邊有幾張椅子,四月一日選了離老人最遠的一張椅子坐下。
老人依舊毫無所覺,四月一日也沒有開口。
日落西斜。
轉眼已到晚飯時間,一個老婦人牽了一個幼小的孩子開門進來。
他們是老人的妻子和孫子。
老婦人在給動彈艱難的老人餵飯,小孫子坐不住,在房間裡走來走去,不一會兒就來到了窗戶邊,想爬上椅子看窗外的風景,忽然眨著圓滾滾的黑色大眼睛,好奇地問:
“咦?奶奶,窗戶中午不是開著的嗎?難道是爺爺起來,把窗戶關了?”
審神者(1)
“你爺爺還在積攢力氣,現在還沒辦法靠自己關窗哦。”
老婦人哄完孫子,又望了眼關得嚴實的窗戶,才轉頭看倚靠在床頭上艱難咀嚼飯菜的丈夫,腦裡升起一個問題。
窗是什麼時候關的?
她分明記得中午送飯給丈夫時,丈夫說了房間悶,讓她開窗透氣。
而且今天一整天也沒有其他人來家裡探望丈夫,難道是窗自己關上的?
哎呀,怎麼可能呢?
老婦人沒想明白,也不打算深究,很快就放棄了思考,繼續喂丈夫吃飯。
“哇!爺爺奶奶,我看到了飛機~”
小孫子年幼,輕而易舉就被窗外掠過的飛機吸引了所有注意力,臉和手都恨不得穿過透明的玻璃窗,嘴裡不斷髮出各種驚歎。
老人耳背,沒聽清孫子說什麼,埋頭吃著晚飯。
半小時後,老人搖頭,揉著肚子說自己吃不下了。
“你怎麼又吃這麼少?再這樣下去,你還能撐到什麼時候?”
老婦人一面收拾還剩大半晚安的便當盒,一面大聲唸叨她的丈夫,話裡盡是擔憂和難過。
老人安靜地聽妻子訓話,放在肚子上的手無意識抓住被子,聲音帶著病弱之人特有的虛弱無力,“我也不知道……”
“你不是說了要見什麼人嗎?他們還沒來,你怎麼可以先離開——”
妻子突然止住話,不願再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