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不能不拿來,總不能別的孩子有吃的,自家孩子就餓著肚子吧?
而且在大人的眼中,讀書是很費力氣,很費腦的,不僅在學堂裡要吃乾的,在家的一頓早食也得吃乾的才行,不然到了學堂肚子一餓,哪裡還聽得進先生講課?
所以凡有孩子在學堂唸書的,一天至少要給孩子吃兩頓乾的。
而一頓乾的,化了粥或面片湯,起碼夠一個人一天三頓的量了。
七里村及附近的這兩三個村子並不多富裕,願意送孩子來學堂讀書的多是家裡富裕一些的富農。
前提還是莊先生要的束脩本就不多,家裡供一個孩子一日三餐的吃乾沒問題。
但這一番天災下來,各個家裡的存糧都不多了。
所以學生們家長私下一商量,這才選擇這時候找上門來和莊先生辭學。
莊先生又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先生,自然知道他們現在的艱難,所以挽留一番,甚至表示願意減免束脩,見他們依然堅持後便也只能同意放學生離開了。
雖然已經決定讓他們辭學,但莊先生也並不是什麼都不做。
在考試過後,他將這些學生一個一個的叫到隔壁小院裡單獨談話。
年紀小些的,叮囑他們回去後要反覆誦讀《千字文》和《論語》,他道:“這兩本書中蘊含了大智慧,現在你們或許還讀不懂,但以後年歲漸長,讀得多了,自然有所得。”
八九歲的孩子目露茫然,莊先生頓了頓後便道:“你們只要記得回去後也要每日都誦讀《千字文》與《論語》就行,已經學會的字久不看也會忘記的,你們若是把已經學會的字又忘了,豈不是辜負了家中父母的期望?這兩年的學也白上了。”
八九歲的孩子聞言,連忙點頭答應。
而對已經十二三歲的少年,莊先生談的心就要多了,這些孩子已經跟他讀了四五年的書了。
面對他們的離開,莊先生倒是不怎麼惋惜,因為這幾個孩子並沒有想走科舉的,四五年下來,他能教他們的也有限了。
他最惋惜的還是才讀書不過兩年,或是去年才入學的兩個學生。
每一個從先生小院裡出來的孩子眼睛都紅紅的,除了本人,沒人知道先生和他們說了什麼。
滿寶和白善寶都有些不安。
滿寶的情況有些特殊,她不知道先生是否離開,如果先生離開,她還要怎麼讀書?
白善寶也很不安,他是一定要讀書的,但如果莊先生離開,他又要去哪兒讀書?
最不受影響的估計是白二郎了。
他左右看了看後就跟自己要好的小夥伴們約定,以後他們也要常來找自己玩兒。
七里村的小夥伴想也不想的同意,反正就一個村,幾步路的事兒。
隔壁村的也沒多猶豫,跑著也是幾刻鐘的事,反正回家也沒事做,可不就是玩兒?
等把所有學生都找了一遍,莊先生便惋惜的表示今年的課程就到此結束了,大家可以收拾東西回家過年了。
眾學生站起來鄭重的與莊先生行禮辭別,沉默的將東西收好。
滿寶等大家都走了,這才和白善寶跑過去小院找先生。
莊先生剛要燒水泡茶,看到兩弟子過來,便沖倆人招了招手道:“來得正好,快幫先生燒火。”
滿寶跑上去,這活兒她做得很熟了,打了打火石,點燃乾草便生了火兒。
白善寶一邊給她遞小柴,一邊問莊先生,“先生,你要離開嗎?”
莊先生問,“怎麼,你也不想讀書了?”
“不,我想跟著先生讀書。”
莊先生就摸著鬍子笑道:“那不就好了?你們安心跟著為師讀書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