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嫣從頭到尾的言行很是大方得體,神色間偶爾現出新婚之人的嬌羞,顧雲箏略略心安。
沈燕西也到場了,和霍天北一樣,是作為鬱江南的兄弟身份前來的。私底下,他拉著霍天北說了幾句話,極為沮喪的樣子,“我去找過先生,卻很是不湊巧。先生這段日子都住在山裡那座小院兒,他前腳出門,我後腳到的,後來命人去追也沒追上。再晚些你也知道了,皇上下旨了,我就是見到先生也沒用了。”
霍天北笑著拍拍沈燕西的肩頭,“順其自然吧,你也不用為難。晨東的事你不需攬到身上,我和他之間便是不合,也與你無關。”
沈燕西笑得有些落寞,“我是想著,四兄弟有你出人頭地就行了。”
“明白,我真明白你怎麼想的。不必為難。”
沈燕西心說不為難才怪,不擔心才怪,面上卻只能笑著點一點頭。
這日回到府中,霍天北長舒了一口氣,“這事總算是過去了,感覺比我們成親還累。”
顧雲箏忍不住笑。
進到七月,宮裡傳出訊息:皇上終日與寵妃作樂行徑荒唐,皇后與靜妃鳳雲寧爭風吃醋水火不容,太后病情愈發嚴重。
說簡單一些,不過是一個男人為了一見鍾情的女子發昏,如今寵妾無度,滅妻的日子怕是不遠了,做長輩想要阻攔未成功,氣得纏綿病榻。這種事在官宦之家、在民間也不是沒有,如今帝王家出了這種事,人們也就更加關注一些。
鳳雲寧就是雲凝的訊息不脛而走,人們初時難以置信,隨即眾說紛紜,態度不一,或對皇上不齒,或對雲凝不齒,蔑視鳳閣老的人也不在少數。
是因此,蒲家三太太、四太太百般周旋,終於得以進宮與雲凝相見。相見時說過什麼不得而知,別人只是發現蒲家人比以往更有底氣了。
——這些訊息,有一些是簡夫人、方太太過來時提及的,有的是燕襲轉述汪鳴珂的話。顧雲箏聽了,心裡五味雜陳。
雲凝,這個她始終親近不起來的姐姐,但願祁連城能始終將她掌控於手中,不要讓她犯下無從挽回的錯才好。
宮裡傳出皇上有意廢后的訊息的兩天後,太后薨了。
皇上終於把太后氣死了。聽聞訊息後,顧雲箏腦海裡最先浮現的是這念頭,之後吩咐下去,將府中所有豔色的東西收起或用白布遮擋起來。
太后大殮之後,文武百官、內外命婦哭喪。
大熱的天哭喪,心裡當真悲慟的話,不會意識到那份不適,可是顧雲箏連太后的面都沒見過,當真是哀傷不起來,自然就覺得哭喪不亞於受刑。
這種事,太夫人和顧雲箏自然都要去的。
兩個人在下人眼中,不亞於是已修煉成精的人物——之前發生過那樣的風波,一個想害得另一個點天燈,一個把另一個氣得當場昏厥,到了這時候,居然還是親親熱熱的樣子。
去宮裡哭喪,中途休息的時候,顧雲箏遙遙望見了蒲家三太太、四太太。兩個人身邊圍著不少人,滿臉的小人得志。她迅速錯轉視線,不讓心裡的憎惡抵達眼底,免得被人發現。
身邊不時有人過來與太夫人、顧雲箏寒暄。有的是與太夫人關係不錯的,有的則是霍天北同僚的內眷,詢問太夫人為何搬到西院的時候的神色也就大相徑庭。
太夫人與顧雲箏保持著默契,對外只說太夫人原來住的院子風水不好,要換個地方住段日子。人們信不信是一回事,話卻一定要這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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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的夏季,因為太后的故去,日子變得分外平靜而沉悶。
國喪期間,禁止宴樂婚嫁,各家女眷都安安靜靜留在家中,不能四處走動,天大的事也要擱淺。
在這段日子裡,需要百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