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喝得慢一些,一杯酒能陪他三杯。她喝完三杯酒,兩個人同時將杯子推到一旁。
飯後,看了好一會兒的書,兩人洗漱之後歇下。顧雲箏將兩杯水放到床頭的小櫃子上。
沉默一會兒,顧雲箏撐肘拿過一杯水,喝了一口,又問他:“你喝不喝?別半夜折騰人。”說著話,已將另一杯水遞到他面前。
霍天北一笑,喝了兩口,“你這麼一說,不渴也要喝了。”
顧雲箏將杯子放回原處,熄了燈,回身躺下。
“怎麼覺得你有心事?”
“哪有。”顧雲箏答道,“有些不妥當,總覺得乏得厲害。”
“那就早些睡,明日還不舒服,就找個大夫看看。”
“嗯。”
室內安靜下來,呼吸的聲響都被放大幾倍。
顧雲箏翻了個身,背對著霍天北,在黑暗之中睜著眼睛,靜靜等待。
等待的滋味最是難熬,一分一秒都變得漫長。
身邊人的呼吸變得勻淨,他已睡熟。她心情這才稍稍放鬆。
她主動陪他喝酒,讓他喝茶,酒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茶。
她在心裡對他說聲抱歉。
是不是註定,她不屬於這裡,她與他註定有緣無分。幾次想親口問問他,雲凝說的是不是真的,可又怎能置堂姐的安危於不顧。
將盡子時,顧雲箏悄無聲息地下地,取出早已備好的夜行衣,穿戴整齊,帶上匕首、長劍,靜靜等待。
子時鐘聲響起,顧雲箏觀望他片刻,這才開門離開。
如今西域是霍天北的天下,他又是讓人聞風喪膽的悍將,他所到之處,無人敢打擾,這客棧也就沒佈置多少崗哨。
即便如此,顧雲箏還是不敢大意,避過有人之處,如蝶燕般穿行在夜色之中。
趕至一戶懸掛著兩盞風燈的人家,進到院中,一名蒙面男子身側兩匹駿馬,正在等她到來。黃昏時她出門遊轉,就是尋找這裡,是青杏給她指的路線。
男子沒有耽擱,帶顧雲箏出門,直奔一條崎嶇的小路而去。馬蹄都包裹了軟布,馳騁在路上的聲音便不會那麼清晰。
顧雲箏回眸望了望來時路。
別了,霍天北。
但願能走出你眼界,但願此生再不會有交集。
但願,你不是我的仇人。
如果你將我抓回去,那就讓我一世不要走出霍府,不要聽聞到任何門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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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中,霍天北忽然醒來,覺得頭腦有些昏昏沉沉,倦意深濃。這有些反常。
沒有聽到她清淺的呼吸,讓他心頭一滯,探手尋找,身側枕畔已空。
她從到達這裡之後的種種行徑,閃電般閃過他腦海。
明白了。
霍天北騰身下地,飛快穿戴整齊,用冷水洗臉之後,頭腦清醒過來,隨後召集人手做出安排。
等待手下報信期間,命人檢視了他喝過的那杯茶。結果一如他猜想,她在水裡動了手腳。
他唇邊現出一抹自嘲的淺笑。
原來,這些時日不過是他一廂情願。
他留不住她,她從來沒想過留在他身邊。從她性情轉變的那一日至今時,她的目的都是離開。
他笑,滿帶譏誚。
留不住。對,他日後不會再挽留她,能給予她的,是禁錮。
有幕僚疾步到了門外,恭聲道:“侯爺,已經有了大致方向。”
霍天北闊步出門,“佈下包圍圈,不準傷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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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風寒涼蕭瑟,在馬上馳騁時,風吹在臉上如同刀割。
顧雲箏不斷聽到鳴鏑箭清亮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