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箏的腳步更慢,隨著他回了正房。
抄手遊廊裡,霍天北的三房妾室正在與驚慌失措的春桃、秋月說著話。
春桃、秋月看到顧雲箏,神色立時鮮活起來,再看向霍天北的時候,便顯得惶惑不安。與三位姨娘一同到了廳堂門外,行禮見過顧雲箏、霍天北。
顧雲箏對霍天北這些妾室毫無好奇心,看也不看她們一眼,進門前冷聲吩咐:“秋月,送客。”
霍天北與顧雲箏的反應如出一轍,唯一不同是連句話也無。
顧雲箏落座之後,從丫鬟手裡接過茶盞,斂目看著腳尖。
霍天北吩咐她:“何時想見親人,傳話給劉管家,他會命人請你爹孃過來。”
顧雲箏沉默。
“擅自離府,休怪下人對你無禮。”
這是顧雲箏已經想到的事情,錯失良機之後,再想離府定然不易。話說回來,這廝在西域隻手遮天,在她離府後一道命令下去,她就是舉步維艱。
她只是不明白今日之事是源於怎樣的巧合。打量著他一襲玄黑錦袍,見衣袂上染著塵埃,她問道:“你方才是從何處返回?”
霍天北也不介意告訴她,“新得幾匹寶馬,出去試試腳力。”語畢起身離開。
——回來的時候就撞到了她。顧雲箏啜了口茶,蹙了蹙眉,茶不好,沏茶的人手藝更糟。
春桃問道:“奴婢服侍夫人去更衣吧?”
顧雲箏點頭,轉去裡間。
春桃已選出了不少素雅衣物,將一襲湖藍衫裙拿給顧雲箏看,得到允許後才服侍著更衣。
更衣之後,有小丫鬟在門外稟道:“夫人,不好了,徐默帶著不少人過來,守在了正房四周。”
“知道了。”顧雲箏漫應一聲。
春桃小心翼翼地道:“夫人,之前您為何離府?奴婢與秋月聽說了,嚇得半死。”
“四下轉轉,以為無人理會的。”
“四下轉轉倒是沒事,”春桃提醒道,“只是,侯爺與太夫人得知,少不得以為您想回孃家。”
四下轉轉沒事,回孃家卻是忌諱——顧雲箏目光微閃,“侯爺平日裡有什麼喜好?”
春桃認真地思忖片刻,“侯爺閒暇時,常帶人出門狩獵。”
“那按你看,若是我要出門狩獵試試箭法,侯爺與太夫人會同意麼?”
春桃沉吟道:“侯爺……奴婢猜測不出,太夫人卻是斷然不會同意的。”隨即,又吞吞吐吐地道,“在府裡,要麼有侯爺庇護,要麼有太夫人眷顧,選哪條路全在夫人。”
顧雲箏由此確定,春桃待自己忠心耿耿,因此勉強抿出個笑容,“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
今日雖然沒能如願,顧雲箏並無損失,且有所得。
她親身感受到了霍天北極為矛盾的態度——他與她毫無情分,對她態度輕蔑,一絲尊重也無,可在這樣的前提之下,他卻不允許她離開。
至於太夫人,對她病了、離開都不在意,甚至不曾派個下人前來詢問。再加上諸多細節,太夫人對她懷著怎樣的心思,再明顯不過。
顧雲箏之所以總結這些,是意識到自己必須做一個從長計議的打算——她想,她可以利用太夫人,名正言順地離開。太夫人既然能讓霍天北與她成婚,應該也能讓霍天北休了她。
巨大的殤痛讓她完全亂了章法,衝動到了不顧一切的地步。來回折騰了一趟,情緒略有緩和,頭腦恢復了冷靜。反思之下,才知自己貿然行事根本不禁推敲——
說到底,她平白丟掉了兩年時間,根本不知京城是何情形。便是回去,也不知該相信誰、請誰相助。
毫無作為的話,不過是白費功夫。
家族橫遭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