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城就這麼大點地方,兩人之間還有這麼多共同認識的人,時允知道他們早晚有一天會碰上,他只是害怕那一天來得太快,自己還沒有做好面對的準備,所以只能下意識迴避那些令自己焦慮的設想。
跟在樂星身後穿過大廳走向了住院部,時允邁出的每一步都像是帶著鼓點,節奏分明地一下下敲擊在心上。
然而預想中的情景並沒有出現,神經外科辦公室裡的確坐著幾名男醫生,大家手頭都有事情在忙,有人背對著門口有人低著頭,一時間也無法驗證之前樂星所說的各個「樣貌出眾」究竟是不是在誇大其詞。
趁著樂星跟路過護士交涉的間隙,時允靠在門框大致往辦公室瞟了一眼,記憶裡那個熟悉的身影並不在此。
腦子裡回想起陳彬那天所說的話,時允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聽岔了,全城這麼多家醫院又有這麼多科室,哪能這麼巧,回來上班第一天就能跟許臨熙碰個正著。
意識回攏坐了幾次深呼吸,時允決定停止內耗,不再在這種無意義的問題上糾結下去。
兩人站在走廊裡等了不到五分鐘,便被人領著去了一位掛著主任醫師胸牌老教授的辦公室。
樂星跟對方顯然也是第一次見面,比起時允的拘謹,在溝通工作的時候倒是表現出了一百分的專業。
他從包裡拿過一份裝訂好的檔案遞到對方辦公桌上,從容開口:「秦教授您好,之前我們社裡和科室有溝透過,準備出一期「中老年人心血管病防治」的專題科普報導。我們這邊把到時候涉及的專業性問題歸納了一下,但不確定是不是提到了點子上,所以今天拿過來先麻煩您給把把關,有什麼不合適的,我們拿回去再改。」
老教授倒是沒什麼架子,一邊招呼著樂星和時允坐,一邊扶了扶鼻樑上的鏡子,看過紙上的內容抬頭瞟過來一眼:「沒什麼問題,你們到時候定好拍攝時間,提前告訴我一聲就行了。」
說罷從位子上站了起來,端著自己的茶杯走到了飲水機旁:「不過我怎麼聽說除了採訪,你們還跟院裡申請了想要跟進一臺手術?」
樂星聽見這話微微停頓了一下,組織好語言以後才跟人解釋:「是這樣的,醫療整體方面屬於一個大的版塊,後期這個專題做得好的話也考慮會以紀錄片的形式放在網站上,所以是需要些實景拍攝的素材的。」
老教授轉過身:「我現在年齡大了,主要精力都花在科研上,一臺手術坐下來體力也跟不上,這方面是給你們幫不了多少忙了。」
說罷站在原地想了想,從白大褂的兜裡掏出了手機:「這樣,我叫我的學生過來,他現在每週做手術的時間比我多,之後你們再做採訪或者是拍攝,直接跟他對接就行。」
「您的學生……」聽對方這意思,樂星一時間也有些拿不準:「會不會年輕了點啊,他能帶我們上手術臺嗎?確定靠得住就行。」
察覺出樂星話裡的猶疑,教授停下發簡訊的手望過來,眉眼溫和,半開玩笑似地說道:「小夥子,可別小看人啊,現在給你叫來這人可是我執教這麼多年以來手底下最得意的門生了。我這人很護犢子的,你這麼說,我可就不樂意了啊。」
「不會不會。」樂星見狀搖搖手,連忙給自己找補:「能在咱們醫院當大夫的那可都是萬裡挑一的人才,我抬著頭仰望都來不及,哪還敢看不起啊。」
「你這小夥子倒是會說話。」對方聞言笑著搖頭,抿口茶:「不過也沒你說的那麼誇張,只不過醫生這個職業肩上背的擔子要更沉一些,在人才的篩選方面肯定是比其他行業要更加嚴格的。」
「我這個學生啊。」老教授說著忽而停下來笑了笑,目光裡透著欣賞,隱隱還有些驕傲:「我帶他很多年了,悟性高,天生就是塊拿手術刀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