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武!”依舊保持五六歲孩童身軀的殷寒江狂抓聞人武的腿,希望將他喚醒。
可這裡只是記憶,殷寒江所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
聞人厄舉起長戟,對準一個穿著殘破衣服的異族戰俘,正要下手時,忽然一聲孩童虛弱的“阿姆,我餓了”,令他清醒過來,望著自己手中的戰戟,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他在做什麼?
對殘兵敗將、老弱婦孺下手,要將他們的血魂永遠封存在這柄戰戟上,像異族殘暴的軍隊,曾對邊城做的一樣。
“咦?你在想什麼?”那魔修問道,“怎麼不動手呢?”
曾幾何時,發誓要守護邊城百姓的他,已經變成與異族士兵同樣的劊子手了。
他抗旨不遵,執意要屠掉異族滿族時,鍾離初說了什麼?
鍾離初說:“聞人元帥,你用兵如神,你武功蓋世,你可以一個人殺光整個草原上所有的生靈,可那又如何?明天春風吹過,又有嫩草生長出來,偌大的草原需要打理,需要有人來放牧牛羊,培育馬匹。你殺了這些人,朝廷從何處找人來放馬牧羊?是讓邊軍管理,你想佔地為王嗎?還是讓被流放的犯人來牧羊,你想再培養出一個新的異族嗎?
“你是武將,你想上陣殺敵,保家衛國。可連年征戰只會掏空國庫,與異族敵對只會讓邊境民不聊生。唯有打到他們痛之後,再以教化馴服,開互市,通貿易,使其成為我們邊界草原上的一道防線,才能真正守衛邊疆!
“你說十五年前邊城被屠之仇未報,我明白,可從長遠來講,這仇只能到此為止。”
當時,聞人武只當鍾離初在放屁,只當痛沒有打在他身上,他不明白這仇恨有多難化解。
可是現在,他凝立空中,俯視著下方戰俘營中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俘虜們。
殺掉他們,煉製本命法寶,他就可以突破元嬰期,真正成為一尊殺神。放掉他們,永遠沒有進境的可能性,旁邊這個魔修還虎視眈眈等著挖他的金丹。
聞人武的視線緩緩地從戰俘轉移到魔修身上,這位自稱陰煞散人的魔修疑惑道:“你看我做什麼?下面那些螻蟻才是你的目標,這麼多人,你不殺我都要收他們的魂魄。你看看他們飽受戰亂與火災的折磨,一個個滿懷怨恨,是多麼好的煉器材料啊,我可是忍痛讓給你的!”
說話間,聞人武的長戟舉起,這一次並未對準戰俘,而是對準了陰煞散人。
“你做什麼?”陰煞散人問道。
“蠻夷既降,教化後便是我朝子民。為將者,當以守護黎民百姓為己任。我不殺戰俘,也絕不允許有人利用兩國交戰,戰場殘魂施展邪法!”
說罷,黑色長戟向陰煞散人刺去。
元嬰期的陰煞散人不慌不忙取出一物,是個塗了聞人武心血的娃娃,他一針刺在娃娃胸口,聞人武胸口恍若受到重擊,他忍著疼痛繼續出招,卻根本無法戰勝境界高他一個等級的魔修,沒幾招便被人擒住。
“罷了,浪費十五年也沒什麼意思,這殺戮道心法也沒有傳說中那般強,不過是吹噓而已。好在還有個金丹和這些怨魂,煉化正好助我突破化神期,也算沒白費功夫。”陰煞散人口中說著,一掌擊向聞人武丹田,要取他金丹。
那個塗了聞人武心血的娃娃早已被陰煞散人拆卸了,每拆掉一個關節,聞人武身體的某個部位便失去行動能力。現在他全身無力,一動也不能動,只能任人宰割。
他仰頭看著草原上數不盡的繁星,不甘之念湧上心頭。十五年前他沒能守護父母親人、邊城百姓,十五年後他依舊無法守護曾經的敵人、現在的戰俘。
聞人武緊緊握著長戟不放,鮮血染滿長戟。這柄長戟是天降隕石中的隕鐵煉成,無論怎樣滴血吸收都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