逮著他倆問了幾個問題,沐念陽耐著性子答了,又忙去寫病歷,另約了時間,拿了東西也出去了。
易輝緊隨其後,拐角處追上他:“不是,你真覺得這幾個小毛頭能成?”
沐念陽雙手插在白大掛兜裡,繼續往前走:“我在上海醫院時候做過幾例,還是有一定把握的。”
“我還是覺得不行,他們還需要練練。”
“誰都是這麼過來的,到時候李主任也在,你操什麼心?”
易輝斜眼瞥他:“你就是怕曲懷瑾跟進去看了又難受唄。”
沐念陽沒答,側身讓推了小車的護士過去。
“你真以為你那老婆是玻璃做的?要那麼脆弱,早幾年就不幹這行了。”
“她沒做過這類手術。”
“就是做個助手,以防萬一,又不讓她主刀,她膽子大,大大小小手術也做了成百上千臺,靠得住。”
沐念陽抿唇默了一陣,進了電梯間,易輝再說了一遍,才搭了腔:“你不明白她外婆對她有多重要。”
易輝冷嗤一聲,翻了白眼:“她十六歲那會兒我就認識,進大學開始就跟在我後邊跑來跑去,能不明白?”瞧那人仍是一臉嚴肅,轉而苦口婆心地勸,“她也是醫生,現在是級別不夠,等兩年升了副主任、主任的,讓她挑大樑的時候多得是,孰輕孰重她分得清,這一步終歸是要邁出去的。”
“……”
“知道你心疼,我是這樣想的,與其哪天讓她自己去面對,不如我們帶著,好有個照應不是?”
沐念陽扯扯嘴角:“按你這麼說,她到時候要是控制不了情緒,風險不是更大?”
“她這幾年可一直在研究這個,三不五時抱著材料和自己寫的方案找人討論,相比那些個毛事不懂的小年輕,她算專家級別。”
“紙上談兵罷了。”
易輝抱手偏頭看他,咋舌:“吃錯藥了?今兒竟然主動挑她毛病?”
電梯下來,沐念陽先一步進去,裡頭沒人,易輝便再繼續:“那是這幾年沒再遇上這樣的病人,不然她早上了,你這會兒還藏著掖著,她往後要是知道,就是複合了也能和你離。”
“再說。”
“我說你這人……”
“這週六是她外婆忌日。”沐念陽如是說。
易輝摸不著頭腦,問他:“我知道,那又怎麼了?”
“她最近情緒已經開始波動了。”
“這可有意思,你倒是和我說說怎麼個波動法?我怎麼就沒看出來?”
沐念陽搖頭:“我看出來就夠了。”
易輝撓撓腦袋,繼而好笑地望著他:“你是忘了我們是幹什麼的?”
“醫生。”
“對啊,醫生。”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這次,真不行。”
“你不會沒告訴她這次我們為什麼匆忙回院吧?”不等人回答,又自己低聲答了,“肯定是沒有的,你說你這樣有什麼意思?她明天上班就能知道。”
“我再想辦法。”
易輝低嘆,後退了兩步,靠在牆邊:“她外婆去世那會兒你不過來陪著,這都多少年了,你才來阻攔人家進手術室,事後諸葛亮?”
“那時候……”話到一半,電梯穩穩停住,門一開,他沒多留,抬腳出去。
易輝疾步跟上:“那時候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