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謹遵皇命。」
皇帝將會將自己留在翰林,紀旻敘早有預料。他是皇帝手上的一顆棋子,如何下,下在哪,只能由執棋的皇帝決定。
當初做出那篇策論,他本意是想藉此敲開吏部尚書施昌寅的門,投入他的門下。
施尚書是在所有內閣大臣之中,唯一一位能和張啟賢爭鋒的閣臣。
可因為即將致仕,施尚書思慮的多了些,為保他門下學生,對張啟賢一再忍讓,早已失了骨氣。
反倒是皇帝看中了他。
張啟賢能堪重用,皇帝又不欲讓他太過張揚,所以皇帝需要一顆隨時能夠敲打提點張啟賢的棋子。
這也是紀旻敘出頭的唯一機會。
皇帝將他的身世調查的很清楚,同樣也知曉紀旻敘難以成為張啟賢的羽翼。
畢竟紀旻敘想要動的淮安布政使是張啟賢一脈。殺父之仇,又豈能輕易化解?
且紀旻敘還算有幾分能力,能擔重用,好好培養一番,未嘗不能成為自己的人。
出於這些考慮,皇帝才提前將自己的打算告予紀旻敘。
一來表信任,二來施以情義。
籠絡人心,不過如此。
紀旻敘面色溫和,淺淺的笑著,「順其自然便好,陳學士不必過於憂慮,究竟是去是留自由定奪,我再操心又能如何呢?」
陳時徽有幾分無奈,「我年長你不少,還不如你從容淡泊,真是慚愧慚愧。」
「讓陳學士擔心是我的不對,即便外放,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有些事情還是得向好去想,過於憂慮只會擾亂人心。」
幾句話下來,陳時徽的擔憂消退不少。
可還未平復心情,陳時徽卻又想起一事。
「太子甄選選侍一事,你可有聽聞?」
紀旻敘頷首,「前些時候有聽聞過。」
「昨日,我碰著江侍郎了,他與我說皇上似乎有意讓江侍郎的女兒入東宮。」
「什麼?」紀旻敘凝眉正色,心頭倏地一沉,霎時間千頭萬緒湧入。
她不是和陸世子有婚約麼?如何又要進東宮做太子選侍?這究竟是誰的意思?太子想借江侍郎的勢穩定朝局?
不出意外,江侍郎一月後會升做禮部尚書。太子難道是出於這番考量?
可她是如何想的?
紀旻敘愈是思量眉頭愈發深鎖。
陳時徽只得再說了一遍,「皇帝似乎有意讓江小姐做東宮選侍,但還在考量之中,江侍郎與我提起此事是想問我,是否有適合定親的人選。」
陳時徽曾經參與過江聿嗣主持的科考,兩人算得上是師生關係,江侍郎也曾經提點過他許多,與他有知遇之恩。
再說,江舒寧還是自己的學生。
許就是因為這些關係,江侍郎才願意向他傾吐憂愁。
若是能幫得上忙,陳時徽自然當仁不讓。
可,他認識的人除了面前這位還未婚配,哪裡有適合與江小姐定親的人?
紀旻敘難得有幾分不快,他問:「江侍郎想找適合的定親人選,也就是說,他並不想讓江小姐進東宮。」
「那是當然,江家門庭清正,且江侍郎又不是醉心權術,追逐名利之徒,好好的,哪裡就非得將自己女兒送入皇家。」
紀旻敘揉了揉眉心,壓下心中翻湧的情緒,「江小姐已經十七,還未有婚約?」
「那是肯定,不然江侍郎何出此問,不過之前倒有聽說江家和那武安侯府關係匪淺,但終究是傳聞,聽聽便過去了。」
說到這裡,陳時徽蹙起眉頭,「我聽聞那武安侯世子也尚未婚配,他們兩家關係這樣,為何不找世子定親,反倒來問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