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查報告全都加密,送到他手裡,進行銷燬。
鎮上的人不知道,醫院裡的每個護士醫生都換成了全國頂尖的。
容蔚然是知道的,他的牙關咬緊,不應該這麼慌的。
可是那種情緒好像是嵌進了肺腑裡,隨著每一次的呼吸,他都會體會一次。
天不知何時暗下來的,猶如蒙上一層密不透風的黑布,讓人心慌。
誰都沒有心思去吃東西。
護士終於來喊了,說產婦讓小元小邱其中一個人進去。
小元跟小邱受寵若驚,她們眼神交流,還沒決定誰去,一道聲音就響了起來。
“我去。”
容蔚然繃著下顎,面無表情。
劉老說,“大宇,你一個男的,進去了也幫不上……”
他的話還沒說完,人就已經消失在待產房門口。
容蔚然進去,撲面而來的就是一股濃到作嘔的腥味。
他看見他的妻子躺在小床上,身上綁了監測儀器,人彷彿剛從水裡撈上來,臉刷了層白漆。
“阿涼……”
施涼聽見聲音,她轉頭,看著自己的男人,眼睛微微一睜,“你怎麼進來了?”
容蔚然的喉頭髮緊。
施涼痛的手攥在一起,身子顫動,“出去……快走……讓小元小邱進來……”
容蔚然固執道,“我不走。”
施涼在幾秒的間隙裡大口大口喘氣,她又開始陣痛,也顧不上旁邊的容蔚然了。
眼睜睜看著她疼,容蔚然更加痛恨自己,也更加恐慌。
他俯身,握住她的手,不知所措,彷彿只有這麼做,才能緩解一點心臟的鈍痛。
施涼不能抓床,不能用力,她快受不了了,“啊——”
容蔚然哽著嗓音,“剖吧,阿涼。”
施涼搖頭。
如果現在剖,那她就是受兩份罪,都到這時候了,她無論如何也不能臨陣脫逃。
“血……我體內的血裡……”
“沒事的。”
容蔚然拿另一隻手去摸她的頭髮,低柔著嗓音重複,“沒事的。”
施涼疼來了,就去摳容蔚然的手,溼溼的,也不知道是汗還是什麼。
護士隔一會兒就來看看,她把手伸出來,“快了。”
之後沒過多久,施涼說她想上廁所。
護士每天都接觸這檔子事,她問的直接,“有想拉大便的感覺了?”
施涼點頭。
護士詫異道,“這麼快?”
她去檢查,神情微變,“孩子頭出來了,快去產房!”
容蔚然一怔,他不知道是在哭,還是在笑,“阿涼,你聽見沒有?我們馬上就能見到孩子了。”
“嗯……馬上就能見到了……”
施涼抓緊床的扶手,痛的坐不起來,她等到那陣痛意消失,就一刻不耽誤的讓容蔚然扶著坐上椅子,被推進產房。
進去後,醫生就讓容蔚然去門口等。
施涼換了個地方躺著,可能是知道孩子就要出來了,她忽然沒那麼痛了,還想到了很多事。
譬如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如果是男孩,以後跟金殊家那兩個做好朋友,好兄弟,如果是女孩,就有兩個哥哥護著。
又譬如,孩子長的像誰,是像容蔚然多一些,還是像她更多一些。
要是像她,那會是眉目清秀細緻的模子,和從前的自己一樣,也像孩子的外婆,一定清雅如畫。
她想的雜,歇不下來。
“先不要使勁,我叫你那麼做的時候,你再使勁。”
醫生的語氣親和,人也長了張善意的臉,讓人看了,會很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