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保育笑了,「乃意你想像力真豐富,不過也真虧得你體貼入微地為岱宇設想,我且問你,即使你不信任我們,你可知我祖母是岱宇的什麼人?」
「外婆。」
「這就是了,難道外婆會看著岱宇吃虧不成。」
乃意微笑,「問題是,保育,老太君的視力能看到多少,你們又讓她看到多少。」
甄保育並不動氣,「乃意,老太君的目光犀利,超乎你意料之外。」
甄保育態度誠懇,言語中肯,乃意看不出有什麼破綻,只得慢慢套話。
「那麼,你決定與岱宇到加國結婚?」
保育點點頭,「我和她都適合過寧靜與世無爭的生活。」
「生生世世此志不渝?」
保育非常吃驚,「任乃意,將來的事,誰能擔保,怎麼可以要我作終身承諾?量你也不是如此不合理的女子。」
乃意馬上認錯,「是,你說得對,是我冒失。」
保育笑,「我一定原諒你。」
「對,老太太贊成你與岱宇嗎?」
保育答得很堅決,「是我找伴侶,不是老太太找物件。」
「將來的生活費用呢?」乃意緊迫不捨。
「乃意,你的語氣好比我的丈母孃。」
「說呀。」乃意催他。
保育攤攤手,「我們兩人能吃多少?祖母不會難為我倆。」
乃意雙目圓滾滾,死盯住保育,保育問心無愧,亦直視乃意,半刻,乃意說:「保育,有什麼事,我不會放過你。」
甄保育笑不可抑,「保不定岱宇有一日撇掉我,帳又怎麼算?」
乃意冷笑道:「她扔掉你,卻天經地義。」
「喂,任乃意,你還算不算新女性?」保育怪叫。
「這同新舊無關,」乃意笑,「我擺明偏心。」
保育說:「乃意,答應我,將來做我們孩子的教母。」
計劃那麼長遠那麼理想那麼周詳,不知恁地,乃意卻有不祥之兆。
「我們下個月訂婚,待這邊一切公事都擺平之後,便過去那邊安頓生活。岱宇上學,我打理家務,乃意,你沒吃過我做的紅燒獅子頭吧,告訴你,一等一好味道,包管你愛不釋口。」
聽得乃意怪羨慕的,亦欲效顰,一想,才記起自己的願望是名成利就,況且,總要待名利雙收之後,才有資格返璞歸真,只得啞口無言。
於是說:「保育,我先走一步。」
「是約了小區吧,維真是個好人,別放過他。」保育擠擠眼。
乃意只是笑,區君人緣真正好。
「他對你極其體貼,知道你不喜歡他臉上的皰,到處找醫生治。」
乃意一怔,皰,什麼皰?半晌,才記起來,「啊,那幾顆小豆。」不是早治癒了嗎,都不覺礙眼。
「對女孩子好是應該的,」保育笑說,「多強還是弱者,力氣先天不足,且特別敏感多愁,又要受生育之苦,我樂意做小區同志。」
傍晚區維真來找她,乃意先細細觀察他的臉頰,果然,只剩細細皰痕,面皰已愈。
看來下過真工夫。
他自去與乃忠絮絮談了一會兒,乃忠的態度漸漸恭敬,又向姐姐投來一眼,像是說:沒想到那樣無聊的姐姐有這樣有料的朋友。
乃意啼笑皆非。
轉頭她悄悄問小區:「你找韋文志律師幹什麼?」
「啊沒什麼,我見他很是個人物,年紀又同我們相仿,便存心同他交個朋友。」
「已經開始攏絡人了。」乃意笑。
維真笑,「保育又怎麼說?」
乃意下定論,「保育對岱宇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