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上桌,廚師就乖乖的把剩餘的東西給老村長。廚師是花錢請的,老村長給他們結了帳,又給兩包中華煙,已經很夠意思了。
十二年前,張躍民結婚,老村長是把東西放張爺爺屋裡。今兒老村長直接把東西放張躍民的車後備箱裡。
老村長:「完整的雞鴨魚都放車裡了,你們家有冰箱,帶回家放冰箱裡。這些剩菜……」現在是沒幾個人吃了。即便老人不捨得扔,年輕人也不願吃折籮。老村長道:「誰要誰拎回去。」怕大夥兒不好意思,「餵貓餵狗也省得浪費。」
老村長遞出臺階,剩菜一會兒就被分了。有些人真餵貓餵狗,有些人覺得張家酒席好,菜和肉都特別新鮮,又好「折籮」這口兒,就留著自己吃。
剩菜分乾淨,鍋碗瓢盆就好刷了。
村裡人不論男女手腳都麻利,大夥兒齊動手,半個小時,院子就打掃的乾乾淨淨。
張躍民看他爺爺:「天色不早了。」
張爺爺望著省吃儉用辛苦了半輩子蓋的房子,心底很複雜。
老村長不希望他留下來,「躍民有車方便,他又是老師,時間自由,哪天閒了再回來。孩子這幾天吃不好睡不好,您瞧瞧,小臉蠟黃蠟黃。」示意張爺爺看倆孩子。
這幾天進進出出很多人,哭聲不斷,鞭炮聲不斷,倆孩子雖然白天跟著張躍民的大舅和大舅媽,沒往放棺材的屋裡去過,也被這陣仗嚇得不輕。
晚上窩在爸爸媽媽懷裡還時不時驚醒。
然而臉色蠟黃的何止倆孩子。梁好運和張躍民一天忙到晚,兩天忙到黑,顧不上吃飯喝水,臉色不好,整個人還瘦了一圈。
倆小的此時就在張躍民和梁好運懷裡,張爺爺看倆孩子,就看到梁好運和張躍民頭髮油乎乎的,髒的不能看。
老伴兒重要,孫子孫媳婦更重要。
張奶奶活著的時候也最疼張躍民,最在乎倆小的。張爺爺嘆了口氣,對老村長道:「你說的是。離得近想來就來了。」
張躍民大舅二舅一家今兒都在,李擎聽到張爺爺鬆口,就讓他小弟李霽把車開過來。
張奶奶孃家兄弟也在,看到張爺爺說出這話依然精神不濟,也跟著勸,「要回就早點回吧。這大冷的天,鄉裡溫度低,還沒暖氣,別把孩子凍病了。」
張奶奶有好幾個兄弟,善言辭的只有小舅爺。家裡親戚當中有什麼事,都是這個小舅爺出頭,比張爺爺小好幾歲。
可這個小舅爺命不好。以前家裡窮,幾個哥哥娶了媳婦,到他這兒就沒錢了。後來有張爺爺幫襯,娶妻生子,溫飽不成問題,但依然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再後來兒女都去梁好運廠裡上班,日子好了,老伴兒又突發急症去了。
梁好運看到舅爺,眼中猛一亮,戳一下張躍民,朝小舅爺那邊使個眼色。
張爺爺和張奶奶的臥室兩間,一間就放兩張床一個衣櫃,外間只有幾張椅子和一張桌子,總而言之很空曠。
從張奶奶病逝到現在,家裡白天晚上都鬧哄哄的,張爺爺傷心難過的機會並不多。何況他也得招呼客人。張奶奶有退休工資,病逝得跟單位說一聲。單位知道了,一定會派人過來。
張躍民和梁好運又是五里坡出去的人,張躍華還是縣政府一員,所以縣政府也有派人過來。張爺爺就是招呼這些人。然而回頭到市裡,兩間臥室就他一人,老人晚上肯定睡不著。
睡眠不好人沒精神,又那麼大年齡,縱然身體好也撐不了幾天。
張躍民道:「小舅爺,要不你跟我們一塊去吧。」
「我?」小舅爺驚訝。
張躍民點頭:「好運得上班,我也快開學了。保姆還沒回來,家裡就爺爺一個人。」說著給老村長使眼色。
人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