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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都是油鹽不進,他是真的只進油鹽。
轉眼間便到了生辰那日,告了半日假的宋嘉榮回到青蘿巷,準備就著冷水下一鍋長壽麵。
她的生辰在六月十五,往年她的生辰一定要辦得盛大而奢侈,宴請滿城達官顯貴,聽著他們對自己奉承羨慕的話,好滿足自己日漸膨脹的虛榮心。
時過境遷,她發現她越不想回憶那時候的自己。
只因那時的她,愚蠢,傲慢又自私。
正準備點火時,一直依偎在她腳邊的貓,忽然嗷嗚一聲後跑了出來,任憑她怎麼喊都不回頭。
“貓,你跑去哪裡啊,回來。”
宋嘉榮擔心貓跑出去會出了意外,立馬把門鎖上追了出去。
貓跑得並不快,又總會和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像是故意引她出來。
不知不覺中,她已經追著貓走出了青蘿巷,來到了人來人往的街道上。
不是上元節,街道兩旁卻掛滿了各色花燈,好看得令人目不轉睛。
她的腳步無意識的慢了下來,欣賞著兩側的花燈,越往裡走,裡面的花燈越精緻,連走動的人也少了。
這時,忽然從旁邊跑出來一個扎著雙角辮的小女孩,她的手上拿著一朵芍藥花,笑著遞給她。
“姐姐,花花送你,祝你生辰快樂,祝你天天開心。”小女孩說完,立馬一溜煙跑得飛快。
宋嘉榮還在奇怪她怎麼知道今日是自己生辰時,後面當她每往前走一段距離,就會有一個小孩子跑出來,舉著手中的芍藥花遞給她,嘴裡高聲念著——
“姐姐生辰快樂,祝姐姐身體健康,財源滾滾。”
“姐姐生得真好看,比我手上的芍藥花還要漂亮。”
不同的人,相同的芍藥,說著不同的祝福。
不過短短的一段路,她已然抱了滿懷花團錦簇,沉甸著滿滿祝福的芍藥。
她不知道是誰給她準備的驚喜,只知道眼眶溼潤得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她心裡也有一道聲音在呼喚她,回頭,離開這裡,她的腳卻不聽使喚的往裡走。
這時,天空中突然有人放起了一場絢爛又盛大的煙花。
皓月高懸,星光墜落,美得像是隻出現在夢中的場景。
她 前夫
星河流轉下, 來人身漫天星光。
宋嘉榮一時之間忘了反應,只是呆呆地看著他一步一步的向自己走來。
夜風湧動,吹得她懷中的芍藥花枝葉亂顫, 也吹起了來人翩躚的月白色衣襬, 鍍上一層皎皎銀輝。
它日偶遇神人,不過如此。
理應在上京的人突然出現在這裡,還是在她生辰當日,她的心臟像是被人不輕不重的捏了一下。
不疼,也不致命,相反又酸又漲得像是浸泡在溫泉池中。
她的心裡在翻江倒海的沸騰,臉上卻是在平靜不過, “你怎麼來了。”
今晚上出現在這裡的可以是任何人, 唯獨不可能是他才對。
要知道廬州瘟疫剛結束,百廢待興,七月份要開壇祭祀山河,九月份各地學子進京趕考,等桂榜一揭,便是九月九登山, 屆時又是好一陣人仰馬翻。
“我缺席了你四年的生辰,我不想遺憾的缺席第五年, 一歲一禮, 一寸歡喜,願你如花似葉, 年年歲歲, 共佔春天。”男人嗓音溫潤, 眉眼如清風。
裴珩把提在手上, 青竹做杖, 上漆松柏墨的六角琉璃花燈遞過去,“這盞燈籠能防風防雨,你雨天,夜間外出時可點上照明。”
宋嘉榮沒有要接的意思,近看才發現他的眼下帶有一抹濃重得化不開的疲憊,心臟忽地緊了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