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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名為交換,實為威脅的做法,就註定了胡亥不可能好好答應他的要求。
如果蒙鹽像趙高這樣,打了勝仗之後,淚水漣漣、痛陳親人之殤,那麼胡亥於情於理,都得給蒙鹽個交待,給趙高處罰。
可是蒙鹽用錯了方式,威脅錯了人。
胡亥其實已經拿定了主意,既要接回蕭何族人,又要保下趙高。
不過他難得見趙高哭得這麼誠心誠意,於是慢悠悠看著奏章,讓趙高好好哭了一會兒。
趙高一開始是真嚇懵了,暈頭轉向哭了一會兒,見皇帝沒有反應,才智商上線——只哭訴從前的情分有什麼用?該力陳自己活下來,對皇帝的用處有多大才是啊!
“嗚嗚!陛下,若是小臣去了,誰陪您遛狗?誰陪您賞花?誰陪您背後罵李斯……嗚嗚……”
胡亥嘴角一抽,走下去,踢了他膝蓋一腳,“行了,起來。不過是別人上個奏章,你就嚇成這慫樣兒——朕說什麼了嗎?”
趙高抽抽噎噎望著他,還不敢起身,“陛下您的意思是……?”
胡亥踱步沉吟著,道:“蕭何的族人是一定要接到咸陽來的。”
趙高倒抽一口冷氣,又要開哭。
胡亥又道:“你是朕的人。朕也是一定要保的。”聲音平淡,然而語氣堅定,自有帝王威儀。
趙高呆呆望著皇帝,一時怔住了,喃喃道:“陛下……”
胡亥歪頭想了想,道:“從咸陽到沛縣,如今又戰亂,走上半個月也不是難事。”
趙高還沒跟上皇帝的思路。
胡亥忽然俯身下來,盯著趙高左看右看,道:“你左眼角有顆痣——除此之外,面容倒沒什麼特別之處。”他直起腰來,翹了翹嘴角,帶著點頑皮的笑意道:“朕給你三日時間,從死刑犯中找個跟你容貌相似的,取其頭顱,給蒙鹽送去。”
趙高絕處逢生,大喜道:“陛下真是高明!”
胡亥自己也覺得這個套路很髒很優秀,得意地撫了撫眉毛。
不用三天,
蒙鹽果然如他所言, 於劉邦家室絲毫無犯, 只將呂雉等人挪出縣衙、另擇宅院居住, 使兩隊人馬看住。
呂雉的妹妹呂嬃也被一起軟禁起來, 她的丈夫樊噲跟隨劉邦逃出城外去了。
呂嬃的兒子還在襁褓中, 因城破之日受驚過度,連日來夜裡啼哭不止, 攪得呂嬃無法閤眼、人也憔悴躁怒起來。
呂雉與妹妹同榻休息, 夜裡幫忙看顧。
這夜, 她哄著一雙兒女睡下,回屋卻見妹妹抱著又驚醒啼哭的孩子掉淚。
“我來。”呂雉說著伸出手去。
呂嬃讓開姐姐的手,背抵在牆上, 垂頭看著兒子的小臉,抽著鼻子擦了擦眼淚, 感嘆道:“帶孩子真是太難了。當初你自己帶著兩個孩子,怎麼熬過來的。”
呂雉於自己的苦楚向來是絕口不提的, 聞言只道:“孩子大了就好了。”
呂嬃凝睇著兒子那張小臉,微笑道:“長得可真像他爹。”又嘆道:“好在他爹和姐夫都逃出去了。”
呂雉看著妹妹,就彷彿看到了數年前的自己。
呂嬃察覺到姐姐的目光,疑惑道:“怎麼啦?”又憂愁道:“你說朝廷會拿咱們怎麼辦?會不會過幾天……過幾天……把我們都殺了……”她目露驚恐。
這樣驚懼不安的心情,在呂雉第一次坐牢時也是經歷過的。
她搖頭,低頭收拾著嬰兒的尿布,安慰妹妹道:“沒什麼。蒙小將軍說了, 他們打仗, 不會為難咱們這等親眷。”她抱了尿布出門, 汲出冰涼井水,在月下吭哧吭哧洗起來。
“姐姐,放著明日再洗。”呂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