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太子妃魯元欣慰一笑,撫著皇長孫贏禮的發頂,道:“真是個好孩子——怎麼這麼問?”
皇長孫贏禮雖然不足四歲,也非太子妃親生,但是因常年養在溫厚的太子妃身邊,倒是與她很親近,笑道:“孩兒見母親臉上有倦色。”又關切道:“母親不舒服嗎?”
太子妃魯元當初生下嫣兒,不滿一年又生下嬴祚,因接連的生育,損耗了身體,一直不算康健,只要夜裡睡不好,
嬴祚隔幾日便來一趟章臺殿, 早已是熟門熟路,拉著拓曼的手邊笑邊跳,走在最前面。
贏嫣倒是記得母親的囑託,一面要顧著自己的儀態,一面還要批評弟弟“嬴祚,你再跳!摔了你就不跳了!”
章臺殿首次迎來這麼多小孩子。
在嬴祚拓曼與贏嫣之後,是按照年齡順序依次走來的贏禮、嬴祺、嬴禎。
嬴祺、嬴禎只管悶頭走路,牢記生母的叮囑,不敢左右亂看。
贏禮的生母張氏已死,自然無人來叮囑他。
贏禮踩著步步登高的臺階,仰頭望去。
與太子妃宮中不同, 此處的宮人都垂首肅立。偌大的宮殿裡不聞一聲咳喘,隔著重重的門板, 望不見裡面的情形。
清晨的薄霧夾著縷縷金光,自上而下將這莊嚴肅穆的宮殿裹住。
這宮殿便好似成了天宮的一部分。
而他正往這天宮走去。
“皇太孫殿下,公主殿下, 諸位皇孫,”裡面的侍從迎出來,“請列位在偏殿稍候, 陛下正與右相大人說事兒呢。”
嬴祚認得他, 笑道:“趙乾, 我要跟拓曼打彈弓,你給我拿靶子來。”
這趙乾本是趙高的外孫,因父親已死, 闔族無人,便認在外祖父跟前,改了趙姓,得了胡亥恩典,入宮做了郎官,暫且在殿前服侍。
聽得皇太孫吩咐,趙乾忙笑道:“臣這就去為殿下取靶子!”
贏嫣斥道:“嬴祚,就你事兒多!”
嬴祚衝姐姐做個鬼臉,拉著拓曼的手,嘻嘻笑著跑入偏殿。
驚得一眾宮人忙跟上去,生怕這位小祖宗摔了。
正殿內,胡亥正與馮劫等人討論胡地情形。
“如今西北加置河西四郡:張掖、酒泉、敦煌與武威。開疆拓土倒在其次,關鍵是將胡人和南邊的羌人隔開了。”馮劫道:“陛下此前的憂慮便解了。”
早在對匈奴作戰之前,胡亥與韓信曾經密議過,萬一起兵之後,胡人勾結了羌人共同回擊,那麼大秦可就是兩面受敵了。好在對匈奴的戰爭迅速成功,沒有給他們勾結的機會。
胡亥點頭,手指順著輿圖上的河西四郡挨個數過去,目光往左,道:“有此四郡,我朝便可直通西域了。”
他想得深遠。
馮劫一愣,道:“正是,往來通商便比從前方便了。”又道,“匈奴一敗,此前因戰敗不得不依附於匈奴的西域小國又紛紛脫離出來,各自為政了。”他覷著皇帝神色,擔心皇帝吃到了用兵的甜頭,要繼續往西域發兵。
“雖然如此,”胡亥道:“我們也不能再冒進了。打匈奴是不得已。當下還是與民休息,最為重要。”
馮劫鬆了口氣。
胡亥問道:“護烏桓校尉的事兒定了嗎?”
戰後,秦朝與烏桓協定,烏桓撤出了帝國的北境,回到了東北五郡(上谷、漁陽、右北平以及遼東、遼西)的長城以外地區。
烏桓的部族首領像大秦的諸侯王一般,每年要前往咸陽朝覲。而秦朝則將烏桓納入了保護之下,設定護烏桓校尉,就近了解烏桓動向,促進彼此之間的交流溝通——當然最關鍵的是,要監視烏桓與匈奴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