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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源想了一想,恩師一門四侯爵,子孫遍及朝野軍中,若兒子能續上這層師生情誼,總不會是壞事。
“你自然也要一同去的。”
前去為老丞相祝壽的官員中, 崔源與崔茂父子倆都還算不上顯耀的,大半個朝廷的要員都送了賀禮, 凡是時間允許的, 都親自前去登門拜賀。
雖然得皇帝恩賜,保留了左相的官職,但是李斯這些年來已經不再處理政務。只在近郊莊子上頤養天年,偶爾為子孫點撥迷惑, 應陛下邀請私下對談重大國事,再有就是見一見他的學生們了。
近些年來,連這些權傾朝野的學生們, 李斯都有些懶怠接見了。
遙想當初他七十大壽的時候,還做著滎陽郡守的長子李由與各方學生前來咸陽祝壽, 把相府圍的水洩不通。
那時候李斯還因為榮耀而感到高興。
如今二十五年下來, 年年做大壽,早把李斯給過疲了。
這九十五大壽, 照李斯私心, 還不如自己關起門來練幾個字舒服。
然而兒孫們的孝名要顧及, 學生們的體面要照顧,又是逢五的歲數,沒奈何——還得做大壽。
生辰當日,就連宮裡都來人,賞賜了皇帝親筆所寫的“壽”字。
李斯強撐著精神,應付了半日,便脫了見客衣裳, 回後院做他養生練氣的功夫去了。
眾賀客也並非真為“李斯”這個人而來,也就順勢往正掌權的李由跟前去。
李由應付了半日,還有皇帝交待的政務要處理,只能叫長子李焰出面,足鬧了一日一夜,才把眾客人敷衍過了。
崔源與崔茂父子倆騎馬離開這繁華才過的莊子。
崔源感嘆道:“等我老了的時候,若能有恩師半分風光,便能含笑九泉了。”見兒子低頭不語、神色鬱郁,便問道:“怎麼了?”
崔茂黑瘦的手指攥著馬韁,待要說實話,又怕惹父親不悅,只道:“兒子想農人領鐵具的事情呢……”
崔源無奈道:“你呀你。也罷,興許陛下就是取你這質樸的性子。”否則,怎麼幾個兒子裡獨有崔茂得了陛下青眼呢?
父子倆打馬跑遠了。
夏夜繁星之下,老丞相燈火通明的莊園坐落於暗色的山水間,恍如仙境在人間。
胡亥寫賜給李斯的“壽”字時,嬴祚與嬴嫣就趴在一旁看著,聽趙乾向皇帝彙報前去祝壽的人員名單與送去的賀禮。
嬴祚問道:“為什麼老丞相過生辰,會去這麼多人吶?”在他印象中,連他做漢王的親舅舅,都沒有這麼大的排場。
胡亥凝神寫完最後一筆,端詳著那“壽”字,道:“李斯做過許多人的老師,桃李滿天下,又是九十五高壽,去拜賀的人自然多。”
嬴祚點點頭,忽然問道:“可以讓張良老師也來御書房教我們嗎?”
“怎麼?你不想去園子了?”
“也不是。就是老師總在園子裡,都見識不到我們大秦的繁華。”
胡亥微微一笑,這孩子是變著法幫張良求情,想要把張良放出來呢。
“祚兒吶。”胡亥輕聲道:“朕讓他在園子裡,是保護他。等到張良出了那園子,也就是你們失去這位老師的時候了。”
嬴祚仰頭問道:“陛下,您不能赦免老師的罪過嗎?”
胡亥一愣,失笑道:“朕有什麼不能赦免?是他自己過不去。”
嬴祚似懂非懂,被姐姐用力扯了一下衣袖,便不再繼續追問了。
有人長壽如李斯,便有人英年早逝,讓親人悲痛不已。
漢王劉盈於是次年過世,年僅二十二歲。他自幼體弱,早年生活顛沛流離,繼承漢王之位後,又處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