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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今也只這一個女兒?”
“喏。陛下連小臣的家事都關心到了。”
“這裡只咱們君臣二人。朕跟你說句掏心窩的話,這孩子啊,可千萬不能只有一個。”
叔孫通心中一突——這是在說太子?他壓著腦袋,不敢抬頭,卻聽上首皇帝輕嘆一聲,又道:“否則等咱們都去了,只剩孩子一個人在世上,豈不孤單?”
又彷彿只是做父母憐惜子女之心。
叔孫通忙笑道:“陛下真是一片慈父之心……”
不過兩刻鐘的奏對,叔孫通從章臺殿走出來的時候,卻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似的,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了。
十幾年前,那個剛繼位的年輕皇帝,那個說笑調侃、親切風趣的皇帝似乎越來越遙遠了。
隨著皇帝年歲漸長、大權穩固,叔孫通只覺皇帝越來越君心難測、威勢凜然了。
皇帝還是像從前那般說笑,如果皇帝願意,甚至可以比從前更風趣——然而他卻不能不多想背後的意思。
想著想著,叔孫通只覺走起路來,深一腳淺一腳的,好似踩在棉花裡,神思恍惚間,險些撞了人。
“哎唷,對不住!”叔孫通定睛一看,竟然是楚王殿下,忙賠罪道:“臣想事兒出了神,竟沒看到殿下……”
韓信看太子不順眼,連帶著對叔孫通這個太子老師也不會有什麼好印象。
再聽了叔孫通這話,韓信撣了撣衣裳上那不存在的灰塵,淡聲道:“也是,眼高於頂之人,哪裡能看到本王呢?”
叔孫通:……
韓信已是揚長而去。
叔孫通眼睜睜看著楚王入了章臺殿,長嘆一聲,太子殿下也好,楚王殿下也罷,更不提皇帝陛下——一個比一個難伺候!
大不了打鋪蓋走人!老子不幹了!
叔孫通豪情壯志想著,雄赳赳往外走著,御筆挺括得戳著手心,每走出一步,他的豪情就減去一分。
如今天下一統,他打鋪蓋走人,又能走到哪裡去呢?
“老爺,您是回府還是……?”
叔孫通坐上牛車,已經完全妥協,擺出僕射的架勢端坐著,吩咐道:“去張家傳信,叫張燦來府上一敘。”
韓信入殿, 見皇帝面色不悅, 道:“是不是太子那老師觸怒了您?果真如此,那臣這氣就消了。”
胡亥奇道:“此話怎講?誰又惹你生氣了?”
韓信便把叔孫通撞到他一事說了,笑道:“這人若是連陛下這等好性兒的人都能惹怒了, 那就更不必說是臣了。”
在韓信的認知中,皇帝的確是個仁善寬厚之人。
胡亥垂眸一笑,知道韓信這是變相的告狀,根源還在太子那兒, 便順著他話音斥了一句,“找機會, 朕非得好好說這叔孫通一頓不可!”又道:“不過朕心緒不佳,倒不是因為他——你看看,這是蕭何報上來的單子。”
韓信接了看時, 卻是各大商人歲入詳情統計。
“木材、酒、鹽、絲綢珠寶這些賺錢,朕是心裡清楚的。”胡亥感慨道:“你看看這單子上, 就連賣醃菜、賣醬、賣棗、賣慄的, 只要做大了,一個這樣的商人,一年收入便等同於一個千戶侯的歲入。”
韓信笑道:“自來如此, 山西的竹木珠寶,山東的魚鹽漆絲,江南的硃砂珍珠象牙,北方的皮毛毛毯牲畜,各有其出產, 這些商人在其間買賤賣貴,一倒手就是幾倍的利潤,一旦在其中一個行業站穩了腳跟,也不必做太大,只佔據一郡的一樁生意,便足夠豪富了。臣屬地還有個賣樟腦起家的巨賈,其家豪華,連臣都望塵莫及。”
胡亥沉默不語。
韓信又道:“不過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