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惟說,“就是不知道他這次去了東京什麼時候回來,能不能碰得上。”
梁崇聽見“孔教授”三個字,頓了一下,裝作隨意地問寧亦惟道:“你們師生關係不是很好麼,發個郵件問他什麼時候回學校。”
“嗯,”寧亦惟從袋子裡挑了個小盒子給梁崇,說,“其實這個買給你的。”
梁崇拿出來,是個很小的橡膠魚模型。
“這是什麼?”梁崇左看右看看不出什麼特別之處。
“雷龍魚,”寧亦惟興致勃勃地介紹,“看上去是不是很溫順又漂亮,實際上雷龍魚是兇猛的肉食動物,領地意識超強。”
“……”梁崇面無表情,不知要如何評價這件禮物,應該直接暴露兇猛本性還是謝謝寧亦惟對他外貌的讚賞。
寧亦惟看了梁崇一會兒,又忍不住笑,說:“你看你這麼傻。我騙你的。”
他把魚拿回來,低頭捏了捏魚尾巴:“今天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好玩的東西,所以我下次再給你買。不過雷龍魚是有點像——”
寧亦惟話說了一半,便被沒耐心的梁崇拉過來吻住了。無論親吻幾次,寧亦惟都好像很緊張,他半跪在沙發上,一手搭著沙發靠墊,一手被梁崇握著,手上沒有很多力氣,垂軟著放在梁崇手心。
寧亦惟的嘴唇溼軟紅潤,像晨霧也像露珠,讓人想要擁有與珍藏。
第二天傍晚,即將在國內落地時,梁崇收到了檢驗報告的郵件。
報告顯示寧亦惟與孔深豐、康以馨皆具有親子關係,梁崇看了看報告,走過去叫醒了寧亦惟。
寧亦惟這天要回父母家裡,送他回家的路上,梁崇沒有辦公,也沒多和寧亦惟聊天。他想了很多,想那天夜裡,寧亦惟談及生父生母時的表情和語氣,最終將報告轉發給了孔深豐,在看寧亦惟上樓後,給孔深豐打了電話。
孔深豐人在東京,看到鑑定結果時,他正在聽一場學生報告。
接下去的十幾分鍾,孔深豐耳朵裡進了很多單詞,一個都沒進腦子。一個學生結束報告後,孔深豐走出了報告廳,想出去冷靜冷靜,接到了梁崇的電話。
他接起來,但雙方都沉默著,不知要由誰開始話題,也不知要講什麼。
孔深豐在報告廳外的花壇邊坐下了,看著幾與黑夜融為一體的晚光,先開口問梁崇:“他還不知道吧?”
“他不知道,”梁崇很快地回答,“除了您,我誰都沒發。”
“你怎麼看?”孔深豐又問。
梁崇那頭頓了一會兒,才說:“說不說、或者告訴誰是您的自由。”
梁崇的語氣聽上去不若上一次強硬,有些很微妙的變化,孔深豐恍惚地想著,又聽梁崇道:“寧亦惟一直覺得按照他十天就被遺棄的情況,生父生母是不會回來找他的。”
“你問他了,”孔深豐輕聲說,“他還說了什麼?”
“他說沒想過生父母的情況,說沒做過夢,”梁崇慢慢地說,“他可能覺得想這些,對他的養父母來說是一種傷害。”
“但我們都知道不是這樣,”他又說,“您決定吧。”
梁崇和孔深豐的電話沒有通很久,孔深豐也沒再回報告廳。他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公寓,像收到上一份鑑定報告一樣乾坐著。
他開啟了電腦,開著搜尋頁面,想找個心理醫生開導自己。
這時候,郵箱突然提示,他收到一封郵件,來自寧亦惟,寧亦惟告訴他:“孔教授,我回學校了,謝謝您替我請假!我給您帶了一份紀念品(不貴),請問您何時回學校?”
孔深豐點開了回覆欄,手在鍵盤上虛劃了幾個音節,又全都刪除了。
擱在一旁的手機震了起來,他看了一眼,是他太太的來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