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著養父養母回老家,他們老家的機場去年才建成,以前都要坐十五個小時的綠皮火車,像春運那種時間段,如果只買到站票,寧亦惟就得站著。
孔傯從小到大,每一次出門,沒有坐過一次經濟艙,一次二等座,甚至連普通的五星酒店都不願意住。
康以馨春節帶孔傯出門度假,在熱帶沙灘幫孔傯塗防曬霜的時候,寧亦惟可能正在通往內陸山區的列車的某節車廂裡站著。
康以馨的手機“叮”了一聲,她拿起來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
不是寧亦惟的回訊,是一筆信用卡的消費提醒,來自孔傯的信用卡副卡。
孔傯去a大的事定了,大一上學期的期末考試一結束,學籍必須轉過去。a大在隔壁省的省會,高鐵三個半小時,論學校排名比不上d大,不過並不差。反正要是孔傯自己去高考跟人家拼分數,肯定考不上。
聽說轉學已經沒有迴旋餘地後,孔傯氣得不跟康以馨說話了,一連好幾天不回家,住酒店跟她賭氣。卡倒是劃得很勤,時不時就是一筆消費提醒。換做以前,她早就跟孔深豐吵翻天,跑去找孔傯了,但這一次她沒有。
可能是怕見面被孔傯看穿她的心事,可能怕做錯什麼傷害孔傯,可能是單純逃避,怕見到了便忍不住恨他。
每天都有幾分鐘,康以馨會覺得事情也就是這樣了,但再過幾分鐘,就有很多新的不甘心和痛苦源源不斷地從她心頭冒出來,創口看著小,裡面全壞了,血不停地在往外冒。
她沒法再毫無保留地那麼純粹地愛著孔傯了,寧亦惟也早就有別的家庭,有別的父母了,所以傷口不可能結痂,不可能癒合,會永遠、永遠一直爛下去。
康以馨發著呆,突然接到孔深豐的電話,她接起來,聽見孔深豐很著急地問她:“老婆,你不是說你昨天什麼都沒說嗎?怎麼梁崇跟我說,寧亦惟已經知道了。”
“她坐在實驗中心沙發上,看我經過才站起來叫我的。”寧亦惟說話還帶著鼻音,眼睛紅紅的,但精神很好。
他難受完了,心情好了很多,而且知道自己並不是被父母拋棄這件事後,講話底氣就足了,開始跟梁崇講昨天碰到康以馨的經過:“她面前放了一個杯子,學校辦公室特供白陶瓷杯,杯底有兩圈藍邊,杯子上面有個校徽,哲也哥順了好幾個回房子裡,還送過子睿一個。”
“嗯。”梁崇說。
“也就是說有實驗中心的工作人員人給她倒了水,她要是想找教授信箱,為什麼不找給她倒水的人?她在等我,很明顯了。”寧亦惟繼續闡述自己的推理。
梁崇沒說話,寧亦惟又問:“是不是有點傻?”
“還行吧。”梁崇說。
“另外還有五個疑點,讓我來一一跟你解釋。”寧亦惟認真地伸出手,張開五指,比了個五,剛想往下說,梁崇好像一下沒忍住,笑了一下,又馬上低頭,想掩蓋住自己笑了的事實。
“梁崇,你在笑什麼!”寧亦惟狐疑地問他。
梁崇最終還是沒憋住,學著寧亦惟比了個五:“五個疑點。”然後抱住寧亦惟,把頭壓到寧亦惟肩膀上笑。
寧亦惟被他抱得很緊,推也推不開,十分羞憤,怒斥梁崇:“有什麼好笑的!我不跟你說了。”
“別啊,”梁崇抬起頭,吻了一下寧亦惟的臉,像哄騙小孩一樣哄寧亦惟,“五個疑點,不是還沒說完麼。”
寧亦惟死活不說了,嘴裡嘀咕什麼“子睿就不會笑我”、“我不會再對牛彈琴了”。
他讓梁崇抱了一會兒,才安靜下來,又伸手回抱住梁崇的腰,臉埋到梁崇胸口,悶悶地說:“那以後他們想怎麼辦。”
“他們當然想多和你在一塊兒,”梁崇按著寧亦惟的背,問他,“但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