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集團頂樓辦公室的休息室裡鑲了個保險箱,放寧亦惟送給他的大部分東西。那些東西放在保險箱裡最為安全,而且會像寧亦惟一直跟在他身邊。
在去公司的路上,梁崇收到了一條來自孔傯的短訊,孔傯問他能不能抽空聊聊。
梁崇沒有回覆,左滑刪除後,方發現自己最近被寧亦惟傳染了許多幼稚,無端刪人簡訊不是梁崇會做的事。
秘書laila正在加班整理下半個月的行程資料,整層頂樓只剩秘書部亮著燈,她整理了一大半,開了音響想聽聽歌,放鬆心情,卻見梁崇從電梯口走過來。
laila立刻反射性把音樂關了,站了起來對梁崇問好:“梁先生。”
梁崇手裡拿著車鑰匙,向她點了點頭,沒有說明來意,看起來也並沒有交代緊急工作的意思,只繞過了秘書部,走向了自己的辦公室。
他沒把辦公室落地玻璃門的遮簾按上,徑直進了休息室,開啟門,走到茶几邊,俯身取開蓋在保險箱上的那幅油畫,在箱門上按了密碼和指紋,開啟箱子。
保險箱不小,裡頭什麼都有,寧亦惟送梁崇的那些五花八門、千奇百怪的東西,梁崇全放得很好,一件沒捨得丟。就好像和寧亦惟共同相處時說的每一句話,即使無關緊要,無聊得很,梁崇都不願輕易忘記。
他看著裡頭一堆雜物,挑了個帶發條的鏤空的金屬球形八音盒拿出來。
這是寧亦惟前年金工課程的作業,被老師看中拿去參賽,喜獲國家特等獎後,本該被收藏到d大展覽館中。但寧亦惟非常小氣,等評獎一結束,便堅決地要了回來,又像獻寶一樣拿來送給了梁崇。
有時候梁崇也不明白,為什麼寧亦惟這麼執著於送他東西。
寧亦惟每一次送禮,都是匆匆忙忙地把東西捧到梁崇面前,彷彿晚一秒禮物的價值都會減少。
梁崇坐在茶几邊的單人沙發椅上,扭動發條,到快旋不動了再鬆開,八音盒響了起來。簧片的聲音清脆悅耳,是帕赫貝爾的卡農的前四小節。而金屬球上的軌道上,各色小球隨音樂沿著軌道緩緩滑動。
他還記得寧亦惟當時對他說的話——很冷的一個冬季夜晚,寧亦惟興致勃勃地對梁崇介紹,就在梁崇家樓下,甚至等不到上樓。
寧亦惟告訴梁崇小球有多少個零件,簧片都是他精心打磨,車齒輪的程式重寫了五次,音筒如何難做,那個想把作業放進展館的老師多麼難纏,他又是怎麼樣絞盡腦汁,和老師鬥智鬥勇把作業搶了回來。從大堂說進電梯,從電梯說到梁崇家起居室,寧亦惟說得繪聲繪色,認真得近乎好笑。
最後,寧亦惟拉住梁崇,問梁崇:“你喜歡嗎?”都沒等梁崇點頭,他硬是把八音盒塞進梁崇手裡,喜氣洋洋地說:“喜歡我就送你。”
寧亦惟的執拗和大方會迷惑人。梁崇偶爾這麼告誡自己。就像寧亦惟閉著眼,歪著頭在梁崇車上裝睡時,寧亦惟是無心的,他並不會知道梁崇靠近他,是想對他做什麼。回想到傍晚的事,梁崇又開始反覆地後悔,進餐廳時如果走慢一些,寧亦惟不至於抓空了沒拉住他的手臂。
——梁崇感到自己從出生起至今的瞻前顧後都放到了名為“寧亦惟已解決問題”的彩池當中,有時一小時一開獎,有時三天一開,頻率不低,但梁崇很可能永遠不會中。
不過樑崇認為,如果寧亦惟這輩子真的有希望開到“喜歡某人”的獎項,那麼某人應該很難會是別人。
因為寧亦惟會為給梁崇做禮物花這麼多時間,寧亦惟最珍惜時間。
梁崇隔一小會兒就轉一下發條,讓音樂保持演奏,一面回憶著寧亦惟裝睡時很緊張很機靈的模樣,一面思考接下來要怎麼和孔深豐周旋。
不久後,他休息室半掩著的門被人敲了敲,秘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