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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書房裡,程詢手裡握著《奇門遁甲》,閒閒地倚在軟榻上。
有許久了,他不曾翻過書頁,分明是在斟酌事情。
怡君站在畫案後作畫,偶爾望他一眼。她的位置,看到的是他的側影。
低眉斂目,神色平和,唇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是很鬆散、愜意的狀態。
午膳後,兩個人就來了這裡,各忙各的,並不說話,卻都覺得心安、自在。
畫作完成,怡君輕輕地籲出一口氣,後退半步,斂目看著。
程詢終於翻了一頁書,問:“畫的什麼?”
“猜猜看。”
他笑,“我又不是算卦的。”
怡君也笑,“就快會了吧?”
程詢意識到手裡拿的什麼書,笑著站起身來,走到她跟前,斂目一看,目光一凝。
她畫的居然是他,正是他之前的樣子。
這樣放鬆的自己,他居然有些陌生——尋常正經照鏡子打量自己的時候太少了。
怡君抬頭看著他,“你每一年的樣子,我都要畫下來。”
“打算畫到什麼時候?”他把她擁入懷中。
“畫到我懶得看你的時候。”她笑道。
“那得是兒孫滿堂的時候了吧?”
她笑出聲來,“真好意思說啊。”
他卻問:“說的年月短了?”
怡君笑了一陣子,說道:“都不誇誇我。剛剛看著畫的時候,似乎只有意外。”
“這樣的我——”他修長的手指拂過畫卷,如實告訴她,“沒瞧見過,是挺意外的。平時也不會閒得照鏡子。”
“真的假的啊?”怡君半信半疑,抬手摸了摸他的下巴,“長這麼好看的人,不應該啊。”
程詢揚了揚眉,“我又不是靠這張臉混飯吃。”
怡君想到一事,笑說:“上午,娘跟我說,你六七歲的時候,好多人誇你好看、聰明,你總是不愛聽。怎麼想的啊?”
程詢笑道:“娘怎麼不說,那些人誇完我好看、聰明之後,就會或真或假的嘆氣,說真是可惜,個子長得慢。可惜什麼啊?又沒白白耗費他們家的糧食。”
怡君又撐不住了,笑起來,“娘倒是沒說這個,大抵是沒留意到吧。”
“怎麼連這個都說?”程詢道,“也不問問我同不同意。”
“說這些怎麼了?我愛聽。”怡君道,“娘那時候又不知道你會長這麼高,一直有些擔心,怕你只長心眼兒不長個兒。”
“娘這說的都是什麼啊?”程詢啼笑皆非的。
“都是心疼你的話。”
語聲未落,款冬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大少爺、大少奶奶,蔣大夫人過來了。”
“是嗎?”怡君立時喜上眉梢。
款冬回道:“已經和夫人敘談了一陣子,等會兒就到靜香園了。是紅翡姐姐過來傳話的。”
程詢幫她把案上的畫收起來,“送我的,我存放起來。”又提醒她,“我們出去迎一迎。”
“好。”
廖書顏過來之後,程詢陪著敘談幾句,就去了小書房,讓姑侄兩個說體己話。
廖書顏笑吟吟地打量著怡君,“看得出,這幾日過得很舒心。”
“是沒什麼不如意的。”怡君笑道,“姐姐呢?她怎樣?”
廖書顏笑道:“她還能怎樣,國燾恨不得把她供起來。再好不過,只管放心。”
怡君由衷地笑起來,“姐姐過得好,也多虧了您。”
“這樣也挺好的。”廖書顏道,“我這兩年的日子過於清淨了些,惹得婆婆妯娌總擔心,眼下有碧君在跟前,大事小情的都要上心,是好事。只是偶爾脾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