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誰說理去?
氣悶了很久很久,而在今生,要感謝那一段歲月。
今日他讓父親看的,不過十中之三,但也足夠父親為此忙碌三二年了——如果不會破罐破摔的話。
程清遠看到中途的時候,額頭上沁出冷汗。
程詢不動聲色。
程清遠全部看完之後,匪夷所思,又因這匪夷所思生出恐懼,“這些……你從何處得來?”
“這就怕了?”程詢諷刺地笑一笑,“不都跟你說了,你也應該清楚,這只是一部分。”
“我問你,這些從何處得來?”程清遠猛然跳起來,“誰?!是誰這樣處心積慮地盯著我?!”
程詢抬頭望一望上方,一字一頓,“蒼天有眼。”
“你想做什麼?!”程清遠此刻的狀態,說是惱羞成怒也行,說是不管不顧也行,“你想用這些告你的生身父親不成?!”
“那要看你。”程詢逼視著他,“讓我過的順心,我便給你銷燬罪證、除掉一丘之貉的時間。不信,你就試試。”
誰犯錯,誰善後、受罰。憋著火氣給這所謂的父親收拾爛攤子的日子,他過夠了。除了柳元逸一事,再不會了。
“……”已經責罵過的言辭,程清遠不會在朝夕之間重複。可除了責罵,他能說什麼?這樣的情形之下,任何解釋都是無力並可笑的。
“此刻起,讓我過的遂心、如意,別讓小人在官場給我使絆子,別讓我出任何意外。再給我添堵,試圖讓我陷入困境的時候,你這些罪證就會以最快的速度,散播到官場乃至民間。這點兒能力,我總是有的。”程詢氣定神閒的,“退一萬步講,就算你真豁出去了,我也願意看看,能被你連累到什麼地步。”
朝廷重臣,只要沒有篡權謀逆,皇帝給的懲處,大多是令其致仕,全自己的顏面,畢竟是自己選拔入閣的人,畢竟沒功勞也有苦勞——於今上而言,則一定會成全先帝的顏面。嚴查的話,牽連甚廣,會引起朝野震動、官場人人自危,弊大於利。
只是,致仕?那是程清遠絕不能夠接受的。
程詢再清楚不過。若不瞭解,不會如此行事。“在你銷燬這些罪證、除掉相關的這些人渣之前,我有個條件:厲騫那廝,你欣賞,想把他培養成你的爪牙,可我厭惡。近日,瞧著形勢,順勢把他打發掉。不然的話,程家的狀元,就會在明面上與榜眼勢如水火,到時你是冷眼旁觀,還是幫他?”
程清遠的面容漲成了豬肝色,身形晃了晃。
程詢轉回到書案後落座,拿起一冊書,“要說的就是這些。你可以走了。”語畢,斂目閱讀。
過了好一陣子,程清遠方能舉步,慢慢地走出書房。
程詢端茶喝了一口。門外傳來小廝的低呼:“老爺!您這是怎麼了?”
少頃,程祿疾步進門,“大少爺,老爺暈過去了。”
“去請個大夫來瞧瞧。”程詢道,“等老爺醒了,自會決定要不要告病請太醫。”
“是。”
很快,書房內外又安靜下來。
狠麼?狠。
但只是一報還一報。而且,這大抵是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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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深夜,葛金葛木帶領五名護衛到訪白雲庵,與主持敘話一陣子,隨後,將凌婉兒悄然帶離庵堂。
凌婉兒在睡夢中陷入昏迷,醒來時,發現自己置身於別處,驚惶不已,要出門,門窗被反鎖,大聲呼喊,無人應答。
至晚間,門終於開啟來,有兩人相形入內:朱鴻、顧景年。
凌婉兒的心沉到了谷底。早就想過,這兩個人會因為她的主意不成生出怨恨,百般踩踏。這許久,兩人不曾有過舉措,她又聽聞他們已經到錦衣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