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早已坍塌成了汙泥流沙。
程清遠的面色由紅轉白,過了些時候,反倒鎮定下來。他手中的權勢、人脈、隱患,長子遲早要接到手中。早些知情也好。
“這件事,我一清二楚,細枝末節都在心裡。”程詢從袖中取出一份口供,“我寫的,您稍後可以核實有無差錯。”
程清遠走到他面前,接過口供,重新落座,斂目思忖。面前的少年,這晚不是他引以為豪的兒子,像是個與他分量、地位相等的人。短時間內,他難以適應,有些無措。
程詢話鋒一轉:“眼下,您對我或是我對您,兩條路:其一,您照著我的心思行事;其二,將我逐出家門。”
前世今生相加,他慣於開出條件,讓人做出選擇。只除了怡君。
程清遠濃眉一揚,再深深蹙起,斟酌半晌,問道:“你要娶廖家次女,因何而起?”
“她是程家的貴人。”程詢說。
這種事倒是好說。以程詢的眼力,看中的女子,定有過人之處。程清遠又問:“將城北廖家逐出官場,又從何說起?”
“您若願意被他們要挾,留著也行。”
程清遠冷笑一聲,“死無對證的事,他們拿什麼要挾?”
程詢輕輕地笑開來,“這倒是。若已死無對證,何來要挾一說。”
程清遠眉心一跳,面色越來越難看,沉默良久,看住程詢。
程詢低眉斂目,面上沒有任何情緒。
“要我全然相信,你得拿出貨真價實的憑據。”談話到了這地步,程清遠不能不把長子當做與自己平起平坐的人了,“若你判斷無誤,城北廖家便扼住了程家的咽喉。我的對錯事小,程家會否覆滅事大。”
如何做到的?泯滅了良知,心中只有得失。程詢深覺諷刺,“我會證實,卻不能知無不言。我會幫您化險為夷,但您不能干涉。”必須有所保留,適度地鉗制父親。
程清遠氣得不輕,卻是無計可施,心知一段時間內,要被長子牽著鼻子走了。
當夜,父子二人敘談至子時。程詢告退的時候,程清遠看著他,眼神複雜至極。
程詢說了幾件他已經或打算做出的不可外宣的舉措,還說起年節之前天子對一些官員的升遷、貶職。問如何得知的,只說有神靈每夜託夢給他,便讓他有了預知未來的本事。
神靈託夢?打小就不信神佛只信人定勝天的孩子,怎麼樣的神靈願意搭理他?